遇险(2 / 2)
他没说出口的是,那老太太年势已高,又吃了一场惊吓,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俞善还没怎么样呢,钱多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善姐儿、不,东家,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他是真的知道错了,也知道怕了,刚才若不是善姐儿拉了他一把,他就要被那些流民给拽下车了。
见钱多宝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兵士瞪大了眼睛,悻悻地不再说话。姜百户则亲自送俞善他们进城,极为热心周到。
城中看起来比往日冷清许多,街边许多摊档,原本都是摊主从乡下挑来新鲜的菜蔬进城售卖,如今全都空着。
不过路上的行人也不算少,许多铺子前头还排起长队,尤其是米粮铺子和药铺,更是反常的生意兴隆。
虽然杨县令一直没让外面的流民进城,可石江县本身也是常年饱受水患之苦,城中百姓都有经验,开始自觉地囤米囤面,防时疫的药家里也要备上几付,以防不时之需。
到了衙门,俞善先办正事,找到专门负责人口的书办,把果山庄庄奴们的身契正式备了案。
原本俞善手上只有七十二张身契,可宋庄头交来的名单里,连大人带孩子足足有九十三人。
细算起来,一旦在衙门备了案,到夏收的时候,光给庄奴们交口算钱这一项,俞善就要多花不少钱,更别提在衙门里立身契也要多交一笔契税钱。
可她还是宁可多花钱,也要把所有庄奴的身契都办好。原因很简单,奉公守法而已。
俞善可是看过大晋律的:隐匿人口,徒三年,犯者笞五十……所以,从牛家手里接过的这个隐患,还早日消除为好。
办完这件事,俞善请了个差役帮她找郭县尉通传一声,说她有事求见。
等了半天去通报的差役才一路小跑着回来,笑着说郭县尉正跟杨大人一处商议事情,让俞善直接到后堂去见。
此时,郭县尉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忙到两眼无神。
差役来通报的时候,他挠了挠蓬乱的头发跟杨绍光抱怨道:“大人您看着吧,俞善小娘子一准儿是来讨债的,啧,好歹也是个有钱的小娘子,怎么还惦记着我那几百文的债呐。”
杨大人好心提示道:“不止吧?我记得你说过,要给人家一两银来着。”
郭县尉无语凝噎:大人啊,你到底是向着谁?
于是俞善一进来,郭县尉就郑重其事地递过来一小枚银角子:“杨大人可以作证,欠款已清啊。”
俞善笑眯眯地接了过来:“清了清了,谢郭大人。”
后堂的桌案上堆满了公文,想想城外的情况就知道县衙现在有多忙,俞善正要告辞,杨绍光却出声叫住了她:
“听说你刚才在城外遇到流民了?”
“咦?”俞善惊奇叹道:“消息传得这么快吗?”
郭县尉忍着困意,掩口遮住哈欠:“刚才有差役回来换班,这流民之事事关重大,当然是第一时间就来禀告大人了。”
原来如此,俞善了然地点点头,把刚才的经过讲了一遍。
郭县尉听了都替这丫头后怕,见俞善表现得轻描淡写,他不赞同地摇着头:
“今天算是你们运气好,可不要心存侥幸。若是有你以前的那个小车夫跟着倒还好,我听说现在这个还没怎么着呢,就吓得直掉眼泪,也太……”
他想了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词:“大人叫你来,一是为了表示安抚,二是告诉你,最近没什么关紧事,不要再往县城跑了。”
俞善看看郭县尉,又看看杨绍光,见杨绍光也微微对她点头,不由的心头一暖:这是好意,她要心领。
既然说到流民,俞善忍不住问道:“大人,城外的流民是哪儿来的?怎么突然就聚集了这么多人?”
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县衙不组织赈灾?
城外的流民少说也有数千人了,恐怕还会越聚越多,放任不管是要出大事的。这样简单的道理,杨大人他们没理由不明白啊。
郭县尉为这事儿忙了两天了,说起来也是满满的吐槽之意:“石江上游有一道河堤决口了,有两个县遭了水灾,其中一个还不归庐州府管,上头正在跟那边儿扯皮呢。”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俞善瞬间明了。
杨县令轻咳一声,郭县尉这才觉得自己失言了,神色讪讪地,俞善只当自己没看见。
赈灾说起来简单,粮食谁出?花钱安置了本府的百姓倒也没什么,可那流民里有一半是外府之人,事后帐该怎么算?这事情就不好办了。
俗话说,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没水吃,看来现在就是两个和尚谁都不愿意去挑水的局面。
俞善试探着问道:“既是不能代替其他州府赈抚灾民,那大人要不要试试以工代赈?”
杨、郭二人齐刷刷看过来,俞善理了理思路,继续说道:
“这‘以工代赈“是自古以来常有办法,最早见于晏子春秋中,‘齐饥晏子因路寝之役以赈民’。县里可以雇佣灾民做工,灾民也能得以生息,可称得上是一举两得。”
主意倒是可行,只不过……
郭县尉紧皱着眉头:“流民那么多,还有不少老弱病残,衙门能用他们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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