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娘子(2 / 2)
旁边围观的村民:……
“庄子?”俞九爷愣了好半天才张开嘴:“你们、你们这么老些人,都是善姐儿的庄奴?”
不是,俞善姐儿什么时候在村外又多了一个庄子?
平日里,村口闲聊八卦的一个主要话题,就是俞善姐儿的身家几何。
大家伙儿替她算得可清楚了,而且乐此不疲:小镜庄的二十亩田地,一座大鱼塘,还有她大手笔买下的整个山头,建的牛场,那么老些牛……
今天大家刚刚添了个新话题,就是俞善开的那个米粉作坊,和她要与村里合建的新作坊,这可是人人有份的大好事啊。
这八卦还像滚烫的汤圆含在嘴里没降温呢,就、就又多了个庄子?
什么时候庄子也像萝卜白菜一样不值钱,说买就买了?
宋庄头一看就知道这些人不知道内情,他也不敢冒然将主家的事情随便讲给人听,只能含含糊糊的一低头:“小的带几个人给主家送东西,不敢多耽误,这就去了,多谢老丈指路!”
说着,领着十来个庄奴,赶着两大车花草进了村。
有好事的闲人自告奋勇要给宋庄头他们带路,一路上话里话外都打听宋庄头他们的庄子在什么地方,有多少地,又有多少庄奴。
宋庄头是什么人哪,话说得滴水不露,没叫对方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事情,反过来,他倒是打听出不少俞善的情况。
于是心中更加佩服!主家这发家的速度也忒快了吧?不愧是秀才公的女儿,和普通人家的小娘子不一样真是太正常了!
不过,宋庄头最眼馋的就是主家的那个牛场,听说有一百来头牛呢,那以后他们翻耕花田,岂不是也能用上牛了?不必再靠庄奴们一锄头一锄头的挖地,省多少力啊。
片刻之后,负责引路的闲人跑回村口,绘声绘色地跟众人学道:
“刚才那个是庄头儿,姓宋,他一见着善姐儿就带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请安,那十几个大老爷们儿呼啦一下跪了一地呢,还说善姐儿,不,他们叫主家,说主家是个大好人,给她磕头呢。”
听八卦的人犹觉得不过瘾,追问道:“他们说没说那庄子有多少地?值不值钱?”
“那我哪儿能知道呢?”闲人琢磨了一下,刚才走了一路,那姓宋的庄头好似说了许多话,细想想竟没一句有用的。
“这个事儿嘛,我倒是知道。”突然有个老头儿得意地插嘴道:“我儿是五甲的甲长,昨日村中议事的时候,他亲耳听见俞小五说,善姐儿新得的庄子有几百亩地,上百庄奴呢。”
“嘶……天爷啊,善姐儿竟然这么有钱?”在场的人很难想象,平时他们看着进进出出的俞善姐,竟是个大财主?
看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身上穿戴也不甚讲究,最多也就是几身细棉衣裳,置办了辆骡车而已,连个下人也没有,平时看见人不摆架子,笑眯眯地叔长爷短婶子好的跟大家打招呼。
现在想想,善姐儿都这么有钱了,竟然还对他们这么客气,真是难得!以后他们还能管善姐儿叫善姐儿吗?是不是太不尊重了?
若俞善是个男的,他们还能学学人家叫一声俞老爷,可她就是个小丫头片子,不叫善姐儿叫啥?
哎,别说,刚才那个姓宋的庄头口称俞娘子,倒是个挺尊重挺体面的叫法。
不管村口这些人心里是如何震惊,八卦又以何等速度在村里快速传播,俞善这边好不容易让十来个庄奴都起了身,把他们引进院子里,先把一部分花木卸下来。
花匠陆大轻易不会离开那三株金茶花,今天跟过来的花匠是陆二。
他问过俞善的意思,指挥着庄奴们挖坑的挖坑,挑水的挑水,将带来的花木先挑最好最合适的,把俞家二房的院子内外种满了花草,连织工院不例外。
等这边种完了,再把剩下的花木拉到小镜庄种上。
此时,宋庄头和黄氏两个人,正欠着半个身子拘谨地坐在堂屋,尽管俞善让他们坐下,他们还是怕身上的泥弄脏了主家的椅子。
宋庄头定定神,把刚才在路上卖花木的事情说了,然后从怀里掏出卖花木得的五两银子,双手奉给俞善:“主家,您点一点,刚好是五两银子。”
俞善大略看上一眼,随手抽了个一两的小银锭,又递了回来:“这是庄子上该得的两成。”
宋庄头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他哆嗦着手接过那个小小的银锭,仿佛有千斤重——主家果然说到做到,该是他们的两成,不管多少都分给他们了!以后果山庄有好日子过了!
宋庄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整个人焕发出亢奋的情绪:“主家,刚才路上还有两个人问咱们果树卖不卖,小的把他们家住哪里都记下来了,您看?”
俞善知道他这是看到希望,有了十足的干劲,也不戳破,笑着说:“当然卖了。我看有的果园里树种得很密,其实也不利于果树挂果,不如疏一部分出来卖掉,我们自己也可以再扦插新的果苗,变成一门长久的生意,就是这价钱要好好合计一下。”
这些宋庄头熟:“果树和花一样要分品类,一般都是按年限卖的,比如说桃树,一年的苗只要二十文一棵,三年的结果树就要一百五十文了;上次那样七八年的盛果期桃树,一棵能卖二两银。”
“价钱居然相差这么大?”这方面俞善真的是外行。
难得主家有疑问,宋庄头笑着解释说:“小苗好移栽,却不容易活,所以卖得便宜;树的年头越长,根就越深,须子也多,咱们都是把根附近的土块一起挖出来包上,当天挖当天运,越大越难弄,咱们这赚的也有一份辛苦钱。”
俞善明白了,卖掉一部分果树也好,她还惦记着跟古大夫商量在果园里种药材的事情,疏一疏果树正好腾出些养分,滋养药材。
“对了,我在这边山上还有个牛场,一会儿你们到庄子上栽完花木,顺便可以从牛场拉两车粪肥回去,看着哪些果树该施肥,该用就用,无需吝啬。”
俞善突然想起自家牛场就有源源不断的肥料产出,现在可好了,不用担心粪肥堆成山了。
宋庄头听了更加激动,这不要钱的粪肥可是难得……
他正美滋滋的想着,谁知俞善紧接着又补充道:“……这粪肥的价钱和旁人的一样,你记得做好帐,算是果山庄这边的成本吧,到时候从本钱里扣除就行了。”
啥?不是免费的吗?宋庄头惊呆了。
许是宋庄头控诉的眼神过于明显,俞善摸摸鼻子,干咳一声解释道:
“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虽然牛场和果园都是我的,可毕竟是两盘帐,不能混为一谈。不过你也不亏,我牛场的粪肥平时都是卖给乡亲们,很便宜呢,再说,施肥多了果园也会高产,花小小的成本,你的分成也会增加啊……”
“是。小的明白了。”宋庄头艰难地回答道。
他心说,难道这就是主家变得有钱的原因之一吗?哪怕是左手倒右手,这该算的帐一分也不少啊。
俞善想了想,又交待宋庄头道:“我要给信哥儿的先生送端午节礼,你这两天从庄子上挖两棵果树来,最好是一棵桃树,一棵石榴树,不必太大,但是树型要漂亮,这两棵树的钱你也记在帐上,算是我买走了,回头这钱也要从我那份儿的分成里扣掉。”
跟这一批回收再利用,不产生盈利的花木不一样,那两棵果树俞善是准备拿来送礼的,自然要算出价钱,记在帐上,不然不就变成了占庄奴们的便宜吗?
宋庄头又见识了一次俞善的“斤斤计较”,半晌说不出话来。
俞善见他一时接受不来,给他时间让他好好品品其中的差别,干脆站起来对宋庄头和黄氏道:
“你们先坐一坐,我去灶间烧点儿水。一会儿大伙儿忙完了,你们也帮着给每人给倒碗水喝吧。”
说着,俞善起身出了堂屋。
宋庄头沉默了许久,才问黄氏道:“你说主家身边也没个丫头伺候着,连烧水都要自己动手,像什么话,不如从庄子上挑两个小丫头过来伺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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