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知画捻起一块点心:“四哥出主意,让我们姐妹写副百寿图,我写大寿字,你们三个各写十个小字,剩余交给我。不拘字体只用心写就成。”知画很是痛恨她名中带个画字,偏偏画作不是特长,只书法还有些进益。
你都说了,那只有点头答应。
☆、第17章 家史
这日,大姑太太带儿女到大伯处做客,回府时只身一人,道韩世芳和韩世朝要在大伯家住几日,众人只觉得松了一口气。
还未消停半日,又言有客到,秦家二老太爷老狐狸亲弟弟秦效携长孙秦曙上京给老狐狸拜寿,白家表叔夫妇也同路而来。
这位秦家二老太爷颇有些故事,不对,应该是秦家老辈都是有故事的人。
老狐狸之祖辈世代居住在伏羲故里一名为秦家川的地方,上百户秦姓族人不知从何代起就居于之地。
老狐狸之祖父守着几亩薄田,倒有几分聪慧,入族学苦读一番,考了童生回来,在蛮荒之地也算是有些名气,娶妻生一双儿女,未拼得秀才功名得小病便一命呜呼。留下寡妻独自拉扯孩子,女儿长到十岁上也夭亡,儿子却是个争气的,年纪小小也考中童生。
彼时秦州城郊有一白姓大户守着田产二三百亩,家中四儿一女,女孩稀缺便养得格外娇弱。相来相去看中老狐狸之父读书好,说不准将来有大造化能挣份功名来。遂择了做东床,嫁女儿白氏到秦家,白家也算当地乡绅,白氏出嫁时带着一个丫头及几件首饰十亩田地一些银钱。后来此丫头嫁给秦家长工刘二,所生女儿便是刘姨奶奶这是后话。
白氏进门不足两年生下秦敏,曾祖父在不久后也考中秀才。奇葩的是,在曾祖父要上省城书院读书之际,白氏是个极贤惠之人深恐夫君衣食起居无人照看,把自家一远房表妹杏花用五百个钱聘来给夫君做小,让杏花陪伴夫君上省城,自己在家侍奉婆母,抚育幼子。知言第一次听闻都快被感动哭了有么有,老太太你这么圣母为毛。
后杏花又生一子名秦效,小秦敏五岁。曾祖爷屡次乡试不中,白氏后来又生一女不及半年夭亡,适逢刘二家的生了女儿名红儿,抱到自己身边当亲女养着。
那料世事多变,白氏尚未从丧女之痛中恢复,省城来信,夫君意外身亡。说起来是曾祖父闲得蛋疼,暑天到黄河边纳凉,一时兴起下河戏水,不料黄河太不通情理见这书生俊俏带走给自家女儿做乘龙快婿去也。
待白家大舅赶到省城,见妹未几位同窗凑资托人打捞出妹夫尸体并置了口薄棺,谢过众人后带着妹夫的尸首并杏花母子及妹夫的书僮回到故里。白氏一场痛哭后,大病不起。
杏花是个有心眼的人,本因家中贫困被兄长换了钱财,后又在省城呆了几年自认为见识过大场面,心头早就活动不想守寡。初回秦家川,对白氏侍奉汤药百般用心,骗得信任后乘白氏不防卷了家中细软银钱与书僮私奔,不忘带上自己亲生的儿子秦效,彼时秦效才五岁。
正是屋漏正逢下雨,一小户人家能有多少积蓄,况有八成是陪嫁。白氏更是连羞带愧,刘二家的早都提醒过她防着杏花,可总是未听得进去,差点也跟随夫君去了。还是白家四位舅舅上门宽慰妹妹,道外甥读书家中一应用钱之处自有他们来担,才缓回一口气,老狐狸很是发愤用功,十五六便中秀才更言称不得功名不成亲,众人皆称是个人物。
老狐狸一日从省城归来探视母亲,祖母早已去世,抽空去拜见舅舅,几个舅舅仁义,舅母虽有微词且频频甩脸但也是人也常情。在未考中秀才之前,几位堂叔伯都常常欺凌自己孤儿寡母,要不是有刘二一家四口帮衬,母亲的日子根本过不下去。
刚回到村口,扑出一乞儿抱腿便叫大哥,老狐狸起初认做是叫花子骗口饭吃,此地百姓不宜居,逢得年头不好出门讨生活之人许多。但细看此子真有几分像自个,并有七八分像去世的父亲。父亲去世时他已能记事,再盘问一番真是亲弟秦效。心里这个纠结,亲娘和舅家必不待见这位嫡亲兄弟,也不能把他推出门总是血亲。
若问秦效怎落得如此地步,要从杏花出逃之日说起。杏花与书僮带儿子向东逃去,书僮直言带她见大世面,上关中去,那知只走出几百里便被书僮卖给当地一大户做小,大户家有大老婆,杏花又带着个拖油瓶,那能得好眼色。整日在灶间做饭烧水,纵是晚间也只睡在灶旁草堆上,心中只是叫苦后悔,在秦家时衣食不忧,何曾受过这等待遇。秦效也在外院牛棚与两个长工起居,又主家的两个儿子都已上十岁,听人教唆怕小娘带的儿子分了家私去,时常刁难,秦效从小被当成苦力使唤。
不及几年杏花闭眼逃离苦海,平时她与儿子私下见面时,只给秦效叮咛一件事:你叫秦效,不姓王,你哥哥叫秦敏,家在秦州城外秦家川。
王家的长工年岁大了有点善心,一日晚间睡下偷偷对秦效耳语:“主家让你给东头陈家的傻女子做女婿,娃儿,听说你还有个当读书人的哥呢,想法子逃吧。”
秦效虽年岁小但也知陈家傻女,涎水流了老长,陈家婆娘膀大腰圆常手里抡个大棒,扯着破锣般嗓门骂街。半夜吓得直打哆嗦,次日借出外干活偷揣干粮先逃到林子里。
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只在幼时被父兄手把手教着认过几个字,几年光景下来就唯独记得秦字,凭秦家川这个地名回乡的路找得何等辛苦,被狗咬过,差点被狼吃掉,被人拐了去又偷跑出来,饿急了吃草根,辗转一年多才寻到秦家川。先打听一番,知哥哥不在家,亲娘又悔说对不起白氏,他
日日在庄外讨饭也不敢贸然登门,总是守了两三个月盼到了秦敏,一时抱住不撒手。
秦敏明知自身尚依赖舅家才有书读,心里七回八转想了数个对策才咬牙带秦效回家见母亲。那知白氏一见秦效外貌肖似亡夫,又闻听他这些年的境遇早就抱着痛哭不已,连呼:我的娃,你受了不少的苦。
老狐狸==|,白担了一片心。老娘你能靠谱点吗?
自此,秦效在家侍奉白氏,秦敏上书院读书。刘二一家和白家舅舅虽有微词,但经几番考究发觉秦效心底纯良,何况正主早都母子情深了,也就随他去。
后老狐狸中举进京上国子监读书被方尚书相中招了孙婿,院试时名列头甲,被先皇当殿点为探花;秦效白氏留在原籍,后秦效娶了一庄户人家女子为妻,生两子三女。白氏后来跟着长子到了燕京,但兄弟母子之间情谊未淡,反而随着年岁增长更加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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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秦敏为何严苛对待府中姨娘们的原因吧?有本事你别纳妾,既要快活,又不想生事,你倒是享齐人之福。知言坐在厅里边吐槽边打量着这位二叔公,观外貌要比兄长老上几岁,头发胡须也皆花白,因是白身只着深蓝布衣。兄弟俩携手叙旧,当然用家乡话。我能听懂,谁让咱上辈子老家也在秦州城附近,虽然经几百年变迁但总有一多半发音跟对上。
秦效突然笑道:“哥呀,你这屋里头有个娃儿能懂我说的话么。”用手指着知言。
知言张口讶然,你特么真是老狐狸亲弟,二狐狸有么有,这都看出来了。我的智商哟!
老狐狸有一丝得意,几个儿女守孝时皆在故里待过几年,但未曾出过几次门,身边服侍的都是京中带去的仆人,对家乡诸事只是面子情。只有这个孙女像是天生的秦家人,打小便对自个脾胃,招手让知言上前细问:“真能听懂二叔公说话。”
知言都被人看透了那敢再撒谎,轻点着头:“能听懂几句。”
老狐狸更是心情好,抱知言在膝对着弟弟说:“老二,你看这娃长得有几分像你。”
秦效点头道:“你家三娃最像咱爹,这娃是他的亲女子当然有几分像。”又拉过身后的秦曙让他拜见众人,只说:“出来让见见世面,回去就要娶媳妇。”
十七岁的秦曙长着秦家男儿家传的长眉星目,只面相中透着憨实,听脸起成亲脸刷地红了,他现在只考过了童生。不过他爹槐大爷也是过了童生便未在科举上浪费时日,便接了族长一职。秦效给长子取名为槐也是同愧,只为赎亲娘之罪。
又见过白家表叔夫妇,白家借老狐狸势起后,后辈皆读书。这位表叔是老狐狸大舅之长孙,已年近半百,秀才出身,从小吏做起,现在当地做着县令。前院的白家表哥是这位白家大老爷的第三子,其长子、次子也都是中得秀才后再未进学,做着小吏。一番寒暄过后,白家大老爷夫妇被安置到离秦府不远的一处三进小院落,早有两房下人过去听候。
秦效与兄长多年不见,自有私房话,故两人同宿外书房。秦曙与兄弟们挤做一处。秦效次子秦榆几年前考中举人,谋了缺外放,现做着知县之职不日也携妻儿到京,不过他在京中有处宅院,接了秦效及秦曙过去不提。
☆、第18章 父母
眼看就要到十月初九秦敏六十大寿的正日,三房四个小姑娘都聚在知画房里写百寿,已不知练了多少遍,知画仍是不满,今天更是直接发了火。知言明白其实她这是盼不到亲生父母心里憋屈,小姑娘也是可怜,轻声安慰知仪和知恬后,拉了两个姐妹上前哄哄知画,知画人前争强此时也是眼泪花花,默默地看着妹妹们半晌,终是收回眼泪,携妹妹同去写字。
三房的子女们望眼欲穿苦盼多日,五老爷带三房的几个侄儿天天到城门处接应,至晚依是原班人马回府,不论方太君做何想。五老爷这两日都有点躲着几位侄女。
总算在十月初四这日,盼到了三老爷一家。正荣堂中又是一场含泪相见,知画见到父亲母亲终落下泪泣不成声,三太太双手各拉着长子与长女泪水盈眶。三老爷坐在椅上打量着几个儿女,都长大许多,见子女目含企盼,有许感动,拍拍秦晖与秦旷,又拉着知仪和知恬问话。
知言在干嘛,当旁观者看三房一家认亲大会,旁边小毛孩是弟弟吗生得很可爱。再观站在三老爷身边的那个女孩是七姐知雅吧,长得像三太太常氏,不知好不好相处。
自是不知这一幕落到旁人眼里有另一番滋味,方太君观得孙女傻呆呆看着父母与兄弟姐妹相会,不肯上前,心里一阵揪痛。她出声唤知言:“九丫头,还不赶紧到你父亲母亲跟前去,别是乐傻了吧!”
知言转头看了一眼方太君,哦,慢慢走到知恬旁边。叫父亲母亲心里稍有点障碍,不过没关系总是要开口的。三老爷和三太太分了几许注意力到知言身上,知言只是微微一笑,大家还很生疏。
三太太常氏在几个妯娌中相貌生得最好,这也是因为三老爷贪恋美色,方太君怕颜色生得差之人收不住儿子的心,又细细打探过性情,才做主聘来。观她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虽一路奔波稍有疲色,但不掩容貌艳丽,风姿芳华。
三太太微微有些尴尬,一时情急只顾着亲生的儿女,但愿婆母不要做它想。遂放开知画和秦昭,也与秦晖、秦旷、知言三姐妹一一说话,又引他们见过知雅和秦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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