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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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硝烟卷起层层乌云,震天的嘶吼染红了河山万里。

战车、炮火、马嘶、旌旗,晋军铺天盖,绞杀一般直入南晏土地。

鲜血在空中飞溅,不足三个月,晋军已踏过半壁江山。

在钢刀、铁蹄和炮火之下,对无数个民间家庭来说,将是永远的生离死别。可对于掌权者来说,他们看不见鲜血与离别,只能看见一个又一个关于死亡与胜负的数据。通讯的落后是古代战争的弊病,等赵绵泽知悉晋军已过宿州时,已是建章四年的五月初五。

历时四个多月的战争,晋军势如破竹。

在他们的铁蹄碾压之下,南军如同陷入了一场噩梦。

但这一场同室操戈的战争持续太久,不仅南军乏了,晋军也乏了。

建章四年五月,晋军驻扎在灵璧,十日未动,成了至沧州开战以来,历时最久的停顿。

也因为这次停顿,让一直在屁股后面吃着灰尘死死追击的耿三友,也到达了灵璧。

无数人都在猜测赵樽突然勒令驻扎灵犀的原因,并为此议论纷纷。因为他的行为太不合常理。如今晋军攻势大好,他一鼓作气直入京师拉赵绵泽下马自己称帝才是王道,停下来与耿三友率领的主力相遇,又是在数月疲乏行军的情况下,不是找死么?

机会是留给聪明人的,战机就在面前,耿三友大喜,连夜往灵璧追来。

沧州之后,晋军面临的一次最大规模战役就在面前。

可元祐、陈景、丙一等人心里的紧张感,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晋军的铁蹄看似无坚不摧,但他们却知道……赵樽变了。

在大战面前,他似乎没有了那种与生俱来的战斗精神。而他仓促停留在灵璧的理由,说来也有些好笑——只因有人传信称,曾在灵璧看见过夏初七的身影。

这难保不是敌人施的诡计,就为拖住晋军的行军步伐,让耿三友追上来。

任何一个有头脑的人,都不会相信,但赵樽却似乎信了。

或者说,在历时五个月的寻找之后,只要有一点关于她的消息,赵樽都不想放弃。

随着夏初七离去的日子,一日一日逝去,赵樽平静的面容上,憔悴,阴沉,冷漠,形如罗刹。让他身边的人,无一个不小心翼翼。而以往的战争中,他拼着的一股子狠劲儿,也在她连续五个月的失联后,涣散了。别人有所不知,但他身边的几个人却知道。他与赵绵泽决战沙场的决心,来自夏初七。他想要拼尽一切夺取江山的勇气,也来自夏初七。如今她都不在了,他要这一切,又有何用?

“不要再强求他了,能从沧州撑到灵璧,他已经尽力了。”

元祐嘴里咬着一根草,看着河岸上牵马的男人,对着急上火的丙一说。

“小公爷,可……这样下去,怎生是好?”丙一无奈。

“啥意思?”元祐横眼瞥着他,“敢情你以为,除了他就没人会打仗了是不?对付耿三友那小儿,小爷有的是法子。哼哼!别说是他,便是大牛那狗娘养的来了,小爷也照打不误。”

丙一,“……”

元祐眯眼,“你觉得我在吹牛。”

丙一低眉,“我可没说。”

元祐“扑”一声,吐出嘴里的草,“那你去劝他吧,反正小爷口水都说干了,就差把祖宗十八代都搬出来哄他了,还是没用,懒怠理会了……你且告诉他,几十万人的脑袋都系在裤腰带上,从北平跟着他打到这里,他如今要是撂挑子,自个吐口痰死算了。”

瞥了赵樽一眼,元祐转头离去。

丙一翻个白眼看着天,叹了一口气,祈祷自个儿永远也不要喜欢上哪个女人。

五月了,天渐渐热了起来。这里靠近齐眉山,还算凉爽。河岸上的树叶,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亮色,赵樽牵着大鸟一个人缓缓走着,一人一马,看着悠闲,实则孤独。正如元祐所说,他心里装着万般烦事,却不能不打仗。几十万人的性命不是儿戏,造反一途,要么生,要么死,别无选择。不管是他,还是跟着他造反的人,都一样。

放开缰绳,他寻了块绿地,由着大鸟吃草,自己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仰头看天。

今儿天气好,天空湛蓝高远,白云悠悠。他的目光像是穿过了关山万里,看见了那个目光狡黠的姑娘。

她骑着马儿,挥鞭在喊,“赵十九,你怎么可以这样无耻?”

她嘟着小嘴,扬着微笑,“赵十九,你长得太帅了。我喜欢你。”

她眉眼弯弯,凑上撒娇,“赵十九,你亲亲我啊,你亲亲我嘛。”

“赵十九,你,真,贱!”

“赵十九,我怎么就遇上了你,你会一直对我好的,对不对?”

“赵十九,即便整个天下都要你死,你还有我。”

“赵十九,你还撵不撵我走了?嘻嘻,你就算撵,也撵不走我的。”

“赵十九,我说过,死也要与你死在一处,做了鬼也要缠住你,你休想就这般逃开我。”

“赵十九,我们下辈子,也一定会是爱人。”

“赵十九……”

“赵十九……”

烈日的骄阳下,他仿入陷入了一个旖旎的梦里。天地间,一切都消失了。没有战争,没有硝烟,没有伤神的烂摊子。只有她的阿七,一颦一笑,就像在他的眼前。她从马上跳下来,张开双臂,扑入他的怀里,紧紧拥抱住他,向他激烈的索吻,与他无声无息的疯狂……

“嘶嘶……”

这时,大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安地刨着蹄子,在提醒它的主人。

赵樽托着额头的手垂下,回头看向背后的树丛。

“出来!”

丙一抹了抹脑门上的冷汗,“爷,您火眼金睛,这都发现我了。”

他嬉皮笑脸的讨着巧,可赵樽却面无表情,“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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