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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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衡破了!

费渡身边那几个原本挟持他的男人下意识地将人一拽,子弹擦着费渡的肩头搭在了费承宇病床脚上,场中局势再次一百八十度逆转,张春龄和范思远的人对着开起了火。

肖海洋汗毛倒竖,混乱中冲向费渡。

就在这时,若冰退到墙角,突然大喊一声:“他在病床上放了炸弹,握环一攥就会引……”

他话没说完,一颗子弹击中了她,女人闷哼一声,直直地扑倒下去。

女人这一嗓子炸雷似的落在所有人耳朵里。范思远倏地看向费渡——那致命的金属握环被费渡捏在手里,他却不知什么毛病,宁可被掐断脖子也不肯往下攥,仅剩的意识撑着他用模糊的视线看向范思远,竟冲他挤出了一个洞察了什么似的微笑。

“炸弹”两个字一出口,张春龄悚然一紧,身边几个手下想也不想地冲了上来,在范思远他们那些人疯狗似的反击中要掩护他往外跑,同时,张春龄又一枪打向手握着握环的费渡。

肖海洋大叫一声,猛地拽过费承宇的病床,扑到费渡身上,将他卷到了病床之下,衣兜里什么东西和配枪一起甩了出去,与此同时,范思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推开了轮椅,借着手下人的尸体掩护,他像一头爬行的怪物,一边开枪一边向费渡他们逼近。

突然,已经退到密道入口的张春龄突然听见手下人惊惶地大叫一声:“张董,有……”

张春龄没来得及回头,枪声响起,他持枪的手上一阵剧痛——一颗子弹精准地贯穿了他的手掌。

这回是货真价实的——

“警察,不许动!”

范思远不管不顾地朝护在费渡身前的肖海洋举起枪:“按下去啊!你按下去啊!费承宇用这东西训练你扼住你母亲的喉咙,无数次!你忘了吗!你不是做梦都想弑父吗?啊!”

第179章 朗读(五)

那一刹那,肖海洋整个人仿佛被劈成了三瓣,第一瓣在目瞪口呆地质问自己的耳朵:“这老不死在说什么?”

第二瓣则操控着他的双手,想去解开费渡脖子上的金属环,可惜肖警官虽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对机械和小装置却基本是一窍不通,又听方才的女人说什么“有炸弹”,更加一筹莫展地不知从哪下手,急得浑身发麻。

剩下的全副心神都在后背上,预备着挡住下一刻就要冲破肉体的子弹,他虽然没过过什么好日子,却也从未被人用枪指过,像躺在铡刀下的死囚,尚未行刑,他已经想象出了自己的死状。

死囚因为背负枷锁,所以在铡刀下一动也不能动。

肖海洋说不清自己背负什么,一头雾水地扛着巨大的恐惧,他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不躲开。

然而就是没躲开。

背后的枪声突兀地响了,肖海洋整个人一僵,心里滑过一个念头;“要死了。”

“要死”的感怀约莫只有短短的一刹,他来不及回顾自己短暂的一生,也并未如同文学作品中描述得那样伤怀悠远,他心里很乱,像一片不知从何说起的大海,万千念头起伏湮灭如潮,最突兀的一个是:“这圈到底怎么打开?”

下一刻,肖海洋被人一把推开,他保持着这样魂飞魄散的僵硬歪倒在一边,这才意识到臆想中的剧痛竟然没有来,只是衣兜漏了个窟窿——

范思远开枪的瞬间被冲进来的骆闻舟一脚踢中了,子弹走偏,擦着肖海洋的衣角飞了,一头撞在郎乔留下的碎屏手机上,本来只是碎屏的手机当即殉职,彻底无力回天。同时,绝症病人脆弱的骨头没能扛住这一脚,范思远的胳膊“啪嚓”一下直接折了,被紧跟着赶上来的郎乔利索地铐了起来。

骆闻舟从听说费渡失踪开始,整个人就在高度应激状态中——他粗暴地将七情六欲卸下来扔在地上,身体跑出了十万八千里远,踢飞范思远的枪、拽开肖海洋一气呵成,他跪在地上,根本没看费渡,把方才听见的、看见的……所有一切都屏蔽在意识以外,全部精力缩窄到细细的一条,迅速扫过金属环的构造,有条不紊地摸到费渡后颈处。

与此同时,他还能有条有理地吩咐道:“叫拆弹专家过来。”

“咔哒”一声,金属环开了。

急速涌入的空气狂风似的扫过了费渡受伤的喉咙,强行惊扰他行将涣散的意识,剧烈的的咳嗽让他一阵痉挛,致命的握环终于脱手而出,骆闻舟一把抱住他,直到这时,被血染红了一半的裤腿和费渡身上的伤痕才针扎似的戳进了他眼里,方才被他屏蔽的所有声音、愤怒、焦虑与恐惧全都成了开闸的洪水,轰然将他淹没其中。

骆闻舟整个人一软,几乎抱不住费渡。

方才比他甩在后面的同事连忙冲过来。

“骆队,把人放下!”

“放平!放平让他呼吸!”

“慢点……过来帮忙!”

骆闻舟手上蹭了费渡身上的血迹,依稀意识到是急救人员不顾现场没清理干净就冲进来了,茫然地跟着急救员的指示走。

费渡,仿佛是从未被风霜催折过的盆景。

他不算难养活,日常只有两样东西不吃——这也不吃、那也不吃。甜言蜜语是国际水平,拥有“寻欢作乐”专业的博导资格。

他像琉璃,天衣无缝的脆弱无暇着。

“勒死对方,是一种细水长流、享受式的杀人方式。”

“您能不能……再给我一次假装看见妈妈的机会?”

“困住我的不是她的死因。”

“世界上有成千上万座高楼,她为什么只选择了这里?”

“我没有……创伤。”

冰冷潮湿的地下室,藏着无边秘密的回忆,他每每提到时不由自主的呛咳,永远单曲循环的歌……

种种迹象都被范思远的只言片语穿在了一起,难以想象的黑暗真相猝不及防地冲撞过来,一瞬间把骆闻舟的胸口掏空了。

他想起那年夏天,背靠孤独的别墅、仿佛无法融入世界的少年,想起那双清透、偏执,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的眼睛。

他很不能撕裂时空,大步闯入七年前,一把抱起那个沉默的孩子,双手捧起他从不流露的伤痕,对他说一句“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来晚了……”

直到上了救护车,费渡才好像是有了点意识,难以聚焦的目光在骆闻舟脸上停留了许久,大概是认出了他,竟露出了一个微笑。

骆闻舟艰难地看懂了他无声的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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