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1 / 2)
郎乔不能放心,然而此时别无他法,她看出来了,多耽搁一秒没准都会发生不可想象的事。
郎乔一咬牙,把她的护身符——摔碎了屏的手机往肖海洋手里一塞,转身往密道外钻去。
范思远的控诉仍在继续:“……线人……那些垃圾们背叛他,争着抢着作伪证,他的好兄弟、好朋友,一个个不声不响,没有人替他说话,没有人替他伸冤,区区五十万和一个随处可以复制的指纹膜,他们就认定了他有罪,他的档案被封存,人名被抹杀……”
张春龄毫无触动:“这是警察的问题,你不能安在我头上。”
“你说得对,这就是冷漠又没用的警察,”范思远说,“想把你们彻底毁掉,我只能选择这条路。”
变态如张春龄,听了这话,一时也忍不住匪夷所思:“你当年杀了人,把自己弄得身败名裂,就是为了混进来查我?”
范思远冷冷地说:“我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范思远身边的女人这时不知为什么,下意识地低头看了费渡一眼,不料正对上费渡的目光,费渡的目光平静而洞彻,好像一面能照进她心里的镜子,女人一时忍不住心生恼怒,倏地皱起眉,费渡却弯起眼角,无声地冲她一笑。
“滨海的荒地里埋的都是冤魂,从三十多年前至今,被你们害死的人不计其数。”范思远忽然抬起头,“张春龄,你认罪吗?”
张春龄好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哈!是你策划让那个倒霉催的董乾给郑凯风当杀手,撞死周峻茂,也是你算计魏展鸿家那个傻逼小崽子买凶杀人。为了栽赃嫁祸,你找人到医院杀那个没用的线人,你的人跟警察打成了一锅粥——我说,咱俩半斤八两,你问我的罪,你凭什么?”
范思远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看着他:“就凭我能让你遭到报应,你今天会和被你害死的人一个下场,你信不信?”
肖海洋一时汗毛都竖起来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当然知道顾钊的死因,而这种地下空间,密道丛生、又有各种诡异的仓库和小空间比邻而居,简直是埋火油和炸弹的绝佳地点!
果然,随后他就听范思远说:“张春龄,你敢不敢低头看看,你脚下就是烈火,你跑不了!”
警方的无人机已经先人一步赶到了现场,将狼藉的画面传了回去,随即,最早抵达的警车也到了。
警车惊动了荒山中的乌鸦,那通体漆黑的不祥之鸟嘶哑地尖叫着上了天,张春龄留在外面放哨的几个人对视一眼,转身往那通往地下的小茅屋赶去报讯。
郎乔已经看到了入口的光,却突然停了下来——她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
郎乔深吸一口气,侧耳贴在冰冷潮湿的密道墙壁上,闭上眼睛——两……三,对方大概有三个人,身上肯定有武器,她不能开枪,必须速战速决,否则里面的肖海洋和费渡都危险……
“骆队,不对劲,这里太安静了。”
骆闻舟车没停稳就冲了下来,已经赶到了旧厂房入口——枪声、人声,一概听不见,除了满地的血和零星的尸体让人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交火外,简直是悄无声息。
骆闻舟看着满地的血,心里“咯噔”一声,好像从高处毫无征兆地摔了下来,尝到了舌尖上的血腥气。
“不可能,”骆闻舟狠狠地把自己飞散的魂魄揪回来,“不可能,血还没干,跑也跑不远——听我说,张春龄他们当年用这里是藏匿通缉犯的,不可能摆在明面上,不要停,继续搜,带上狗!”
郎乔紧紧地贴在密道的墙壁上,躲在拐角的暗处,走在最前面的人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郎乔蓦地伸出脚绊倒了他,那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骂了一句往前扑去,倒下的一瞬间,郎乔重重地敲在他后颈上,第二个人不知道同伴为什么突然摔了,略一弯腰,正要查看,黑暗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人,猝不及防地一抬膝盖顶在他小腹上,那人没来得及吭声就被扣住脖子,随后眼前一黑,就地扑倒,郎乔顺手摘走了他腰间枪和长棍。
第三个人却已经看见了黑暗中的偷袭者,立刻就要张嘴大叫,同时朝她扑了过来,已经适应了黑暗的郎乔眼疾手快地把长棍往前一捅,重重地打在对方的咽喉上,险伶伶地把那一声叫唤怼了回去,那人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郎乔整个人往外衣里一缩,重重踩在对方脚背上,棍子自下而上的杵上了他的下巴,再次强行令他闭嘴,随即将枪口抵在那人胸口。
那人浑身冷汗地举起双手,顺着她的力道后退,两人一个往前一个后退,一路退到了密道入口处。
郎乔压低声音:“转身。”
对方不敢不转,高举双手,缓缓地转了过去,还没来得及站稳,后颈就被人切了一记手刀,无声无息地软下去了。
郎乔从他身上搜出一根绳索,三下五除二地绑住他,随后把外衣扒下来,袖子塞进了那倒霉蛋嘴里,终于重重地松了口气——超常发挥,幸亏这个跑腿的活没让肖海洋来。
肖海洋浑然未觉身后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他整个人绷紧了——费渡离他太远了,从这里冲过去,他至少要解决五六个人!
还不等他计算出路线,就听见范思远说:“点火!”
肖海洋脑子里“嗡”一声,一把掏出枪,然而预料中的大火却没有发生,地下室里整个安静了片刻,张春龄突然大笑起来,他的脸有点歪,笑起来显得分外不怀好意:“你不会以为你在这搞什么猫腻我不知道吧?范思远,这可是我的地盘,这是我一砖一瓦、泡着血泪建起来的,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肖海洋没料到整个转折,脚下一软,差点趴下。
可他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来,就看见范思远突然举起枪指向费渡,好像被逼到了穷途末路,然后他竟然笑了。
“你的地盘?说得对。杀人放火都是你的专业,我怎么可能干得过你?” 他喉咙嘶哑,声如夜枭,“可是你儿子的小命在他手里啊。”
用枪抵着费渡的男人一把撕下了封住他嘴的胶条。
范思远头也不回:“费总,轮到你了。”
第178章 埃德蒙·唐泰斯(四十九)
“我有点尴尬,要顺着敌人的意思,威胁还没来得及化敌为友的合伙人。”费渡吐字十分艰难,他脖子上的金属环虽然没有完全收紧,熟悉的触感却已经让他呼吸困难,那声音好像随时会和喉咙一起撕裂,“张董现在一定想在我头上开个洞。”
“医生说我活不过三个月,死亡对我来说,只是个迟到的归宿。”范思远对张春龄说,伸手一指费渡,“你可以现在给我一颗子弹,只要你愿意赌——是你杀我快,还是我杀他快。”
“我不太想死,毕竟我没病,”费渡说,“所以……张董,张东来联系你了吗?”
这充满暗示的一句话成功地让张春龄额角跳起了青筋——张东来的手机每分钟给他发一张照片,张东来被五花大绑,怀里抱着个硕大的倒计时器,计时器上的数字不断减少,最新的一张照片上只剩下三分钟。
这里是张春龄的地盘,他能轻易排除地下的火油,清理范思远的埋伏,抬手就能把他们一伙人打成烂西瓜,偏偏范思远的枪口抵在费渡头上,而费渡手里扣着张东来,张春龄从小亲缘淡薄,对子女的溺爱与血缘的执念是刻在骨子里的,远在异国他乡的张东来是张春龄的命。
场中三个主角,外加场外一个无辜纨绔张东来,勾成了一个你死我活的圆环,跨越十来个小时的时区和漫漫大洋,完美地僵持在一起。
只有时间在不断塌陷。
“我们四个人里,看来一定得死一个才能打破平衡,谁先死呢?”范思远带着诡秘的笑容看向张春龄,“你的地盘,你说了算。”
躲在一角的肖海洋本来已经做好了冲出去的准备,被这复杂的“四角关系”镇住了,一时不知从哪搀和。
郎乔一口气跑到了密道入口,正打算一跃而起,突然不知想起什么,她脚步一顿,在露头之前,先轻轻地在洞口处敲了两下。仿佛是她摔碎的手机在冥冥中保佑着她,郎乔这个突如其来的机智立了大功——刚敲完,外面就有人应声,有人一边朝洞口走来,一边压低声音开口问:“怎么了?”
刚才那三个人果然在外面留了人望风!
郎乔吐出一口气,在对方探头往洞口看的瞬间,突然把随身的手铐当双节棍甩了出去,直接缠在那人脚上,随后她用力一拽,那人大叫一声失去平衡,往后仰倒,一脚踹向郎乔。
郎乔缩头躲开,而后迅速从密道里钻了出去。可她脚还没踏上实地,耳畔突然刮过凌厉的风声,郎乔下意识地将双手挡在身前,“啪嚓”一声,一根木棍抡了过来,正砸在了她的一双小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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