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我便给它起个新名字,自此以后要弃暗投明,当一把改邪归正的好刀,”少女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来了主意:“对了,不如就叫「逢春」,如何?”
“逢春?”
“嗯,枯木逢春,再得新生。正如我之于钩月刀,仙君之于我,”少女微微红着脸,笑道:“彼此相逢,乃人生之幸事。”
……
这场酣畅淋漓得修行从正午时分持续到了月上梢头。她本就聪慧,又舍得吃苦下功夫,这几招基础的刀剑法学得飞快,不久便悟出了合适的刀式,寒光凛冽的逢春刀在她手中温顺而灵活,仿佛与她的灵力已然融为一体。
齐光君一开始还手把手地纠正她,后面索性也不再干涉,坐在一旁的芦苇丛中看她设计自己的刀法。
心中的愁云惨雾一旦消散,修行自然更上一个台阶。行云流水的刀法练完,少女已经出了不少汗,却是一点都不感觉累,凡而是通体舒畅,神清气爽,快活得不得了。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寻找仙君的踪迹,看到他后立刻笑得眉眼弯弯,小鸟一样飞到他身侧。
“仙君仙君,方才看到了么?我的刀法是不是已经可以出师了?逢春刀是不是很厉害!”
叽叽喳喳的模样有几分像翘起尾巴的小麻雀,仙君赞许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句评价带着一半调侃,一半真心。少女听罢,突然目光闪了闪:“那……我是不是也有奖励?”
“你想要什么?”
法器?他随手可以做来;秘笈?他书房里浩如烟海;各种天材地宝,只要她想要,能够列举一二,他都能给,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
下一秒,一阵风起,芦苇丛“簌簌”作响,宛如情人间的蜜语。少女突然指了指:“哎呀,有小虫!”然后趁他不备,迅速踮起脚尖,往他下巴上“啵”地亲了一口。
蜻蜓点水般的吻转瞬即逝,面前的琉璃池却被风吹起一圈圈涟漪,风不止,树不静,两个人的身影在地上拉得很长。
偷袭成功,仙君似乎还未反应过来,季汐继续壮着胆子埋到了他的怀里。他的身上带着荷香,味道很淡却是清新怡人,从衣领中露出的锁骨处香气最为明显。
她抬起鼻尖,轻轻蹭了蹭那里。齐光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许久才开口:“胆子越来越大。”
少女把脸埋得更深,唇角勾起。
他的声音平日里温柔而清亮,如今透过胸膛传来,反而带了几分男子特有的低沉磁性。她笑道:“仙君都夸我了,我定是要讨要些奖励才行。”
“又要给夸奖又要给奖励,好似都是我在吃亏?”
“那我也夸夸仙君?”
还未等他回应,季汐便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掰起手指头数了数:“一是仙君仙姿玉色让人见之难忘,二是仙君品行如高山令人敬仰,三是仙君修为深不可测打遍天下无敌手,四嘛……”
顿了顿,她抬起眸子,二人四目相对,少女清澈的视线中闪过一丝促狭。
“四是我喜欢仙君,所以仙君在我眼里就是这世间第一顶顶好!”
说罢,她反而先害羞起来,脸颊染上蜜桃般的薄粉。齐光君轻声念了一句“亵渎仙君”,伸手在她额头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季汐“哎哟”了一声,脑袋往他身上一趟,大有原地碰瓷死皮赖脸的意味。齐光君果然又伸手摸了摸,把那片发红的地方用灵力消去了。
她说的其实也是事实。
清冷的像月光一眼的仙君,总是站在遥不可及的山巅,是众人眼中高高在上不可亵玩的神明。可是他明明善良又心软,会因为小鸟的叛逆而苦恼,会故意不给他们小米作为惩罚,会被人偷亲,会被人耍赖,会因为害羞敲人额头,又会立刻用灵力抹去疼痛和红痕,温柔得一塌糊涂。
如果时间能停留在此就好了。
少女偷偷伸出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肢,拉近两个人的距离。齐光君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把她推开,却不知为何又收了回去,放任她就这样把自己抱着。
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依赖,原来是这种感受。
算了,就这一次罢。
银发仙君垂下头,些许银发落在她的脸上,少女却浑然不觉——许是太过放松,终于卸下了稍许防备,她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呼吸均匀而轻盈。
在他怀中,唇角都带着笑意,好似无比安心。
连他也忍不住挽起唇角。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朵小小的月光花突然抬起头,缓缓展开喇叭一样的花瓣。
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满岛的月光花在一瞬间纷纷绽放,和风依偎着柔软的枝叶,连绵出一片雪白的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