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小姑娘毫不生气,只见她笑盈盈地道:“诶,你快睁开眼看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少年眉头皱得更紧,脸上已有不耐之色,小姑娘却再接再厉,引诱道:“你快睁眼看看,你睁开眼看看呀!”
少年鼻尖早已闻到一阵青草味,经不住她在旁边呱噪,默了片刻,还是缓缓睁开了眼,如目是一大把花草,真的有花有草,乱乱糟糟的一大把,好似是把山间的野花野草都采了个遍。
少年越过花草,又看见了那个野丫头,一头黝黑发亮地头发绑得乱七八糟,少年心想,倒是好似这把草一般,甚无美感!
那些花草纷乱却甚有生命力,似乎还带着些泥土沙石的味道,杂七杂八地似是外间春日的气息全涌在了这把草上。
那小姑娘见少年眼色有些柔和,知他喜欢,满眼笑意道:“喜欢么?这是我刚去采的!”说完指了指其中一朵红花,邀功道:“这朵最漂亮,可惜长在了石壁上,我可废了好大功夫才把它给采了下来!”
少年看着这把毫无章法的花花草草,似乎能想象出她满山间跑的样子。
小姑娘见他不说话,又追问道:“好看么?喜欢么?师父每天都要采这么多花送给师叔,师父说师叔看了很喜欢呢!”
“你喜欢么?喜欢我以后每天都给你采!”
小姑娘锲而不舍地追问着少年,少年全身淹没在黑色的药汁里,只见他微微颔了颔首,嘴角似是扬了扬,似乎是喜欢的模样,那双淡漠的眼睛里此刻却好似有了些温度。
长亭倏然睁开眼,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原来还是在做梦,近日她常常梦到一些莫名的情景,她心中疑问渐渐变大,可赵权奉了皇命出京办差,这几日都不在府中,她只能暗暗将这些梦境放在心里。
长亭为打发时间,每日里邀了薛采薇学刺绣,一心想要在赵权回府之前将那件衣裳做好,只是赵权哪怕是常服上的花样也极为复杂,长亭只得一再精简,绣些简单花样。
薛采薇性子和顺,虽历经坎坷,可也练就了她察言观色的本事,她自知身份微贱,观赵权神色,暗暗揣摩,他似是不喜她与长亭交往,只是长亭现在这个单纯的性子,在晋王府又无人可说话,竟甚爱邀她一起,半点成见也无。赵权这几日又不在府中,薛采薇与长亭交往起来倒密切了些。
第69章
这日午后时分, 薛采薇正在教长亭描花样,院外却来了人,初夏一见来人,忙曲身行礼, 口中恭敬道:“王姑姑!”
竟是赵权生母王贵妃近身的亲信王姑姑,长亭与薛采薇均是不识, 闻言均站起了身。
那王姑姑面容端庄柔和, 瞧着不过三十岁许模样,只见她笑着对长亭二人道:“贵妃遣我来宣江姑娘入宫一叙, 二位瞧着倒有几分相似, 倒让我分不清了。”
长亭忙放下手中的笔, 行了一礼,有些忐忑道:“我便是江长亭,不知贵妃宣我进宫有何事?”
那王姑姑听长亭如此回话,只嘴角含笑,似是不着意地打量了她一眼, 和气道:“江姑娘不必惊慌, 贵妃只不过想见见你,与你说说话儿罢了。”
长亭从未想过自己会入宫,且赵权亦不在身边, 心中既忐忑又惊慌, 却不敢耽误, 忙进去换了衣裳, 随王姑姑进宫去了。
那王姑姑久在宫中, 一双眼睛看人自是毒辣,方才一见长亭,瞧这女子身形纤弱,生得袅娜俊秀,一双眼睛更是顾盼生辉,虽有些懵懂之态,却难得眉眼清澈纯净,心中已是存了几分喜欢。
一路上见长亭身形僵直,脸色甚是不安,便忍不住出言安慰一番,又说了些宫中的礼仪禁忌,不多时,便已入了宫。
因有王姑姑引路,自然没什么留难,长亭随着一路穿越过数十道宫门,却不敢四处乱看,谨记着王姑姑方才的训导。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长亭便被带到了一处巍峨庄严的宫殿外,只见殿门上方高悬着一处匾额,上面金字工书:南熏殿。
王姑姑柔声道:“江姑娘请随我来。”
长亭一路进来,入眼皆是绮年玉貌的宫女,人人神色敛然,甚有风度,长亭心中越发忐忑,转眼间已进了一殿内。
殿内碧纱帷帐,熏香袅袅,王姑姑上前行礼,口中恭敬道:“贵妃,江姑娘到了。”
长亭抬眼一看,宫殿上首坐了个宫装丽人,不过三十岁许模样,高鬟云鬓,锦绣罗裳,粗看去只觉高贵威严,再一细看,乌发雪肤,长眉入鬓,一双凤目熠熠生辉,凛凛夺魂,竟与赵权一般无二,端的是艳绝天下,使人不可逼视。
王贵妃凤目一扬,朝长亭看来,长亭忙近前行礼,王贵妃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子,她穿了件鹅黄衣衫,下着月色长裙,腰间系了个玉玢,梳着时下常见的闺秀发髻,倒没有什么出挑的地方。
嘴角微扬,和声道:“平身罢!”
见长亭站在下首,似是有些拘束的模样,又道:“在本宫这里不必拘束,坐罢!”
长亭谢了恩,侍女便扶着她在旁坐下,长亭闻着殿内幽静的熏香,心中却越发忐忑起来,只听王贵妃温言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长亭依言而行,缓缓抬起了头,双目虽有些怯,却总含着一丝讨人喜欢的笑意。
那王贵妃丽色天成,一双美目在长亭脸上打了转,眸光似乎闪了闪,只见她笑着对身边的王姑姑道:“是个标致人儿,倒也不辱没了权儿。”
那王姑姑陪笑道:“经了晋王殿下的眼,哪里会错!”
王贵妃似乎另有所想,只笑着又看了长亭一眼,又问道:“你可知本宫是谁?”
长亭老老实实回道:“您是贵妃娘娘。”
那王贵妃忍不住一笑,道:“本宫是晋王的生母。”
长亭头脑中想了一下晋王,这才想到眼前之人就是赵权的生母,忙起身行礼致歉。
王贵妃见她这般,倒觉得长亭有些木讷,嘴上自然不多说,只让她坐下,闲话道:“本宫召你进宫,不过是听说权儿在外这些日子多次得你相救,方能化险为夷,便想着见见你罢了。”
长亭闻言却不敢居功,况且她的确记不得她从前是否救过赵权的事了,只坦白回道:“回贵妃的话,民女头脑受了些伤,并不记得是否救过相……晋王殿下。”
王贵妃似乎并不吃惊,和颜问道:“那权儿可给你找太医看过了?”
长亭恭敬回道:“殿下之前找过大夫给我瞧病,大夫说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慢慢恢复。”
王贵妃笑着点了点头,却并未再开口,只端起桌上的茶盅吃了一口茶,忽又笑道:“你来京城也有些日子了,上元夜的花灯可好看?”
长亭并未思及其他,只含笑回道:“花市如昼,民女从未见过这般的热闹繁华。”
王贵妃似真与她闲话家常,笑道:“权儿向来不喜这些热闹喧哗的地方,倒难为他肯带你去逛灯市。”
长亭本就心无城府,闻言讷讷道:“民女……不知道殿下不喜欢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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