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2)
“姑娘口中的相公可是晋王殿下?”薛采薇柔笑着问道。
长亭面上一红,这是她在晋王府中遇到的第一个外人,平日里说惯了嘴,一时倒没改过来,不禁脸红道:“让姑娘见笑了,我一时叫错了。”
薛采薇本是个歌女,又历经种种,早已是个人情通达的女子,观长亭神色,便已是懂了,她对长亭与晋王之间了解并不多,晋王殿下那样的人,收个把妾侍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只是这江姑娘真是好命,丝萝可托乔木,倒一点也没辱没了她。
薛采薇善解人意,只笑道:“江姐姐哪里的话,我只听说江姐姐与殿下在外多经患难,一时改不了口也是有的,不过,如此也可看出殿下待姐姐亦不同于他人。”
长亭在晋王府这几日连个说话的人也少,今日见了薛采薇,觉得甚是可亲,便邀她一同游园,二人边行边谈,倒是投缘。
行至湖边,湖面上有几只野鸭在游弋,二人兴致正浓,侍女便捧了些喂鸭的吃食,任二人向湖里投喂,引得野鸭“嘎嘎”乱叫,浮水乱飞,众人也欢声笑语,甚有趣味。
身后忽然安静下来,初夏也朝后面曲身行礼,口中呼道:“殿下!”
长亭一听是赵权来了,急忙回过身,手中还端着那鸭食,只欢喜一笑,道:“相公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赵权今日下朝后,因记挂昨夜之事,找了个空便回府中看看,远远地便听见长亭这边娇声笑语,待走近了,长亭回身俏生生地问着他,他心中因昨夜而来的疑虑便消散了不少,只见他随手朝那些侍女挥了挥,迎上前道:“晚些宫中还有宴,我还得回去。”
第68章
赵权话音刚落, 这才注意到长亭身边还有一人,只见薛采薇盈盈拜下,“民女薛采薇拜见晋王殿下!”
赵权看了她一眼,想起这女子的来历身世, 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口中只淡淡道:“平身罢!”
薛采薇行完礼便躬立在一旁, 并不敢逾距多看一眼, 甚是懂礼恭谨,赵权想了想, 问薛采薇道:“薛姑娘的伤可好了?”
薛采薇回礼, 答道:“回殿下, 民女的伤已无大碍,多谢殿下挂怀!”
赵权微一颔首,和颜悦色道:“本王出去这些日子倒是把薛姑娘的事搁下了,如今本王既已回京,薛姑娘的事本王自会派人去探查清楚, 这些日子姑娘可安心在府中住下, 不必拘礼。”
薛采薇受宠若惊,她本心心念念着这事,只是一来她病了许久, 二来赵权一直不在府中, 她只得按捺住迫切的心情, 今日居然有幸遇到赵权, 他还记得自己伸冤的事, 怎不叫她喜出望外,忙敛衽下拜,口中忙不迭谢恩。
赵权命侍女扶起她,薛采薇便抬首小心看了赵权一眼,赵权见她虽是低眉顺目,可眼波流转间,竟和旁边的长亭颇为相似,心中微微一转念,已然想到,从前长亭和她是不像的!
到底为何如今会有这般相似的感觉,赵权心中纷乱,却不愿去想,转开眼看了看湖中那几只乱飞的野鸭,又看了看面色红润的长亭,笑道:“往日里都不见你出来走走,今日倒是好兴致。”
长亭方才听两人似乎在谈正事,她不懂,自然也不过心,偶尔仍一块鸭食在湖里,引得那几只野鸭扑腾乱飞,她在一旁偷着开心。
听赵权问着她,回身嫣然一笑,正要说话,赵权却伸过手来,微责道:“湖边湿滑,快过来!”
长亭越发笑得眉眼弯弯,看了赵权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脚下泛着青绿的鹅卵石径,抓住他伸过来的手,一手提起裙角,抬脚跨过一条人工凿的不及一尺宽的小渠,口中却道:“整日呆在院子里,她们什么都不让我做,你又不能陪着我,我总得找些事做呀,总不能每日从天亮等到天黑罢!”
左右之人皆是暗暗吃惊,王府里的姬妾谁不是这般日日盼着殿下回顾,虽偶有拈酸吃醋,却都是拿捏着分寸博殿下眷顾之意,再受宠的姬妾也不敢这般恃宠而骄,赵权御下甚严,众人一时都静若寒蝉,生怕赵权一怒之下迁怒于自己。
赵权自然听出她话中的怨怼之意,他却更懂长亭一些,便看了她一眼,只见长亭神色坦然,似乎方才说了件再自然不过的事。
赵权心中暗叹了口气,她这般不会察言观色,虽是无心之言,可他贵为晋王,待她封了诰命,总是免不了入宫觐见,皇宫后廷,诸王家眷,哪一个是好相与的……
转念一想,心中不禁一黯,长亭心思单纯,又没有记忆,这侯门王府的规矩她自然不懂,她不是其他大家闺秀,自小生活在这种环境里,有家族姐妹,闺中密友可交往,或女红刺绣或吟诗作对,便是嫁了人,也有后宅之事要辖制,一切对她们来说皆是顺理成章之事。
而长亭,于这些上她全不懂,她也没有任何人可以交往谈心,倾吐心事,除了他!
他是她的天是她一切,他能感受到她全心全意地只将他当作她相公,她信赖他,仰慕他,却不明白晋王于她到底意味着什么!
他一直以为将长亭带回来之后便可以给她全天下最好的,可她现下过的日子却是一等再等。
她如何不寂寞呢,赵权心中一紧,他不明白自己在怕什么,如果长亭连他都没有了,她这样一个人,就好似一只路边的蜗牛,谁都可以踩上一脚,那到时的她又该如何在这个世间活下去呢?
赵权牵着长亭的手,她手上的薄茧似乎摩挲着他的心,只有她,会让他有心疼发酸的感觉。
赵权看着她,春日的暖阳晒在她脸上,刺得她微微眯了眯眼,只是一双眸子却是笑着的,越发眉眼弯弯,湛然有光。
赵权满心柔情,歉然道:“过几日北方诸族献礼,圣上准备去南山春蒐,你在府里闷了这么些天,到时我带你去南山看看。”
长亭瞪大眼睛,欣喜道:“真的?”
赵权见她欢喜,不禁嘴角微扬,笑道:“自然是真的,我何时哄骗过你呢!”
周围众人皆低首垂目,不敢窥视,连初夏这见惯的,心中亦是惊疑,春蒐乃是本朝四时盛事之一,赵姓皇室历来重视军功,皇帝每年会有春蒐秋狩两次田猎,凡皇亲国戚,重臣猛将,皆会随行,因春蒐不猎有孕之兽,皇帝也不以猎多者为胜,只借此机会考校众人的马上功夫,比之秋狩更为轻松写意。
因本朝后妃中不乏善骑射之人,圣上亦准女眷随行,因此春蒐向来是京中众贵族交际中的盛事。赵权府中姬妾不少,却从未带任何一人去过春蒐,不想今日竟许诺要带长亭去,怎不叫初夏吃惊。
长亭听到赵权说要带她出去,只是本能地高兴,转念又问道:“相公,春蒐是什么?”
赵权牵着她往前走,口中悠然道:“春蒐么,便是一群人去打猎,不过春蒐猎得少,借此跑马踏青而已。”
“可我不会骑马……”长亭停下脚步,不无忧虑道。
赵权想起长亭从前纵马狂奔的英姿,只柔声道:“我教你罢!”
长亭随赵权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今日刚认识的薛采薇,忙转过身去,朝薛采薇挥了挥手,灿然笑道:“薛妹妹,改日空了来我院子里坐坐,我还等你教我绣花呢!”
那薛采薇本和其他人一起,低首垂目待赵权二人离去,却不想长亭回身与她说话,便笑着点了点头,口中道:“改日姐姐空了,打发人过来叫我便是。”
长亭交代完,便欢欢喜喜地牵着赵权的手,两人如从前般边说话边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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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窗的“吱呀”声拉得很长,窗外冒出一个小小的头,依旧是乱糟糟的头发,随即是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那小姑娘小心往屋里看了看,迅速翻身入屋。
屋中并无其他人,只在床边放着一个大大的木桶,里面是满满一桶黢黑的药汁,一个瘦削的少年坐在其中,药汁的热气熏着他的脸,另他本来苍白乌青的脸似乎也有了些许血色。
小女孩几乎和木桶齐高,只见她踮着脚,一只手掰着木桶的边缘,整个人好似趴在上面,一双眼睛里既是好奇又是欢悦。
少年依旧闭着眼,似乎对她的到来毫不关心,她转了转眼睛,慢慢凑近少年的脸,少年的睫毛微动,女孩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放在他面前,少年依旧未睁眼,眉头却微微皱起,一点也不想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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