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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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岚皱起眉问:“什么时候到了?”

李儋元微抬起下巴,目光显得有些幽深:“我也不知道,不过等等看,也许就快要到了。”

安岚望着他的侧颜,突然生出个猜测:前世,李儋元并不是走投无路才去投靠豫王,也许他们之间早有过什么约定,甚至布下过草蛇灰线的棋局。

可这一切,她竟全无知晓。

于是并肩走在湖堤上的两人,状态却大不相同。李儋元终于能痛快赢上这一役,行走间都透着少年意气,安岚却扯着袖子、心事忡忡地迈步。到了停放马车的地方,安岚猛一抬头,发现琼芝竟未听她的安排呆在侯府,此时正抱着个食盒,站在马车停靠的大树旁等她,边等边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她今日穿了石榴红的窄袖衫,腰间系着嫩黄色宫绦结,圆润可爱的下巴翘起,处处都透着少女的娇俏与灵动。

安岚心中莫名一突,几乎下意识地转过身体,踮起脚挡住李儋元的视线。

李儋元走得好好的,突然被她猛地一挡,以为她有话同他说,可耐心等了会儿,却只看见她秀眉拧起,似乎十分紧张,嘟囔着说不出话来,忍不住失笑道:“干嘛,你要劫我?”

安岚绞尽脑汁也不知该说什么圆场,可还是固执地挡住他的视线,脑中突然一闪,殷勤问道:“三殿下,你的马车停在哪里?”

李儋元觉得她局促又慌张的模样有些可爱,索性想看她究竟要干嘛,于是悠悠往某个方向一指,谁知刚抬起的手指突然被她一把捉住。

安岚心浮气躁,拽着他的手,只想快些把他拖到远离琼芝的方向,感觉到掌心里那只手似乎有抽离之意,她倔强地把五指收紧,转头殷勤地笑道:“我送你过去吧。”

李儋元在那一刻有些怔忪,来不及去探究她这怪异的表现因何而生,只僵硬地被她拖着往前走。全身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那只被她捏住的手掌上,她的手软软滑滑,掌心还透着些湿濡,像在温泉里浮起的樱花瓣,柔柔缠在他的指上,烧的整块肌肤都在发烫。

眼看着离自家的马车越来越近,李儋元渐渐放慢了步子,私心地想把这一刻更延长一些。安岚拽得有些吃力,转头瞪着他道:“三殿下,您能快点走吗?”

李儋元将手指微微屈起,感受着自她手上传来的温热触感,心情变得极好,口里却佯装不满道:“你是要送我,还是要赶我?”

安岚想来想去,也找不出占理的说法,只得懊恼地垂着头,乖乖跟着他的节奏走,两人磨磨蹭蹭走到马车前,安岚偷偷往回瞥,确定李儋元再不会注意到那边的琼芝,才终于松了口气,将他的手放开笑着道:“三殿下,路上要保重啊。”

李儋元感到手上一空,心头也跟着带了些失落,倾身过去问:“为什么要送我?”

安岚手背在身后,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因为……舍不得你啊。”

眼看着他的黑眸里突然带上了意味深长的笑意,安岚立即回想起,她回侯府的前一日,在别苑里说舍不得他后发生的事。顿时脸颊都要发热,也不知自己怎么会又冒出这句话来。

李儋元放在衣袍边的手屈起又放开,终于举起在她耳垂上轻捏了下,笑得十分愉快道:“你好像忘了,舍不得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第37章 狠心

在她耳垂上轻捏了下,笑得十分愉快道:“你好像忘了, 舍不得这种话, 可不能随便乱说。”

圆润小巧的耳垂被他冰凉的手指一捏, 立刻染上层潮热的红,安岚一把捂住耳朵,瞪眼道:“不说就不说,下次不管你了。”

李儋元只是看着她笑,笑得凉风都添上暖意, 枯树绽出花枝, 安岚低着头,摩挲着耳垂转身, 嘴角不由得也悄悄翘起,枝头有雀鸟在蹦跳吵闹,扇下一片斑斓的轻羽, 正落在她的掌心。

走回去时, 看见琼芝还尽职地守在那棵树下, 一看见自家小姐, 细弯眼儿快眯成条线, 挥手招呼着:“小姐,我给你带了点心。”

安岚心虚地偏开目光, 然后拉着她的手上了车,整个车厢, 都塞满了琼芝瓷盘滚珠般的声音, 她说看见今天的栗子糖糕做的特别好, 怕其它人来送会弄坏,反正今天府里也没什么事,干脆亲自送过来。

安岚从食盒里拿出糖糕,先塞了块到她嘴里,然后思索了会儿,问道:“如果给你选,皇家妾室和平民夫妻,你想选哪个?”

琼芝咬着糖糕瞪起眼,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小姐,你要把我嫁出去吗?千万别让我给人家做妾啊,我娘以前就教我,做人要本本分分、堂堂正正,千万别想着爬床做什么通房妾室,我们家虽然没钱,出身也不高,但也得有自己的底线,不能和别人共享一个男人。”

安岚歪着头看她,愧疚的心情减少许多,倾身过去摸了把她的头道:“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个堂堂正正、帅气能干的好夫婿。”

琼芝的脸红了,压着下巴吮着手指上的糖糕屑,羞答答说不出话来。

而与她们背道相驰的另一对主仆,蒋公公正弯腰替李儋元把火炉拨的更旺些,再抬头时,看见自家主子,反复摩挲着右手指尖,目光落在窗外,唇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咳了一声,轻声唤道:“三殿下?”

李儋元还沉溺在方才的场景里,一直被唤了三声才懒懒开口:“嗯?”

蒋公公听出这回应里的不耐烦,踌躇许久才说出:“三殿下,老奴想提醒您一件事。”

见李儋元终于将目光偏到他身上,蒋公公垂下眸子继续道:“当初那丫头刚来的时候,您说她可能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或者藏了些不为人知的经历,需得慢慢试探,可这几年您好像全忘了 。”

李儋元的眸色微寒,冷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蒋公公握紧了拳,:“老奴只是觉得,这丫头和豫王有牵扯不清的关系,殿下不宜与她太过亲近。这些年老奴旁敲侧击过您许多次,可是……”

“够了!”李儋元重重挥手,再度把目光移到窗外:“我有分寸!”

蒋公公叹了口气,手扶着膝跪下,声音里已经带了颤意:“三殿下,我知道您不忍心,可这些年,老奴看着您将身子糟践成这样,又何尝忍心过!”他用袖子捂住脸,哑声道:“殿下莫要忘记这些年的隐忍,万万不可耽于一时啊。”

李儋元深吸口气,渐渐露出个嘲讽的笑容:没错,他连自己的身体都能狠下心,还有什么是不能狠心的呢?

侯府大门前,安岚被琼芝扶着下了车,依旧是从后门溜回去,谁知竟会在小道上撞见许久未见的庶妹安晴。

安晴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一抬头见到她男装装束,似是楞了会儿,然后堆起虚虚的笑容,行了个礼道:“长姐这是玩得哪一出,莫非想学话本里那些富家小姐,西厢房里,暗度芳春。”

她所说的便是崔莺莺在寺里与书生偷情的典故,却故意说的轻松调侃,仿佛只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妹妹,安岚微微一笑,走到她耳边轻声道:“不知我家这位妹妹,偷偷拿走我的香球,又是想跟何人暗度芳春呢?”

见安晴脸色骤然一变,安岚今日心情不错,只是点到即止,替她将一缕鬓发压回耳后,指甲轻刮过安晴嫩豆腐似的皮肤,用叮嘱的口吻道:“你往后要做什么事,还是得小心着点。堂堂侯府二小姐,偷拿了长姐房里的香球溜出去,这种话传出去,连侯府的名声都会被牵累。”她拍了拍安晴早已煞白的脸颊,狡黠地一眨眼道:“到时候闲言传出来,那位你耗费心力想要讨好的人,可不会站出来替你澄清。总还得靠你这位长姐替你收拾残局。”

然后她摆出副风流仕子的姿态,双手负在身后,大摇大摆离去,安晴在原地站了许久,用袖角抹去眼角一滴泪,少女的脸上现出超乎年纪的阴郁。

安岚走到卧房里换了日常的衣服,然后便来到后院,见到了刚闲下来的肖淮。那日之后,她为肖淮请了位师傅,不仅指导他练武,更为他讲习兵法战术。肖淮学了半月,便觉得收益良多,只是两人各忙各的,平时甚少碰面,这时他赶忙向安岚报备了这段时间的进展。

安岚听完也露出赞许表情,突然想起件事问道:“对了,你知道安晴最近见过什么人吗?”

肖淮皱眉道:“最近没留意二小姐那边的动静。”

安岚想起方才碰见安晴时她的表情,明明就是个娇羞的怀春少女,可她今年才不过十三,平时大多都呆在侯府,哪有机会碰上什么人。

前世她究竟是因何而死,始终是哽在安岚心中的一根刺,这一世清醒之后,她更觉得那件事和安晴脱不了关系。是以,安晴任何一点小小的异常,她都会格外留心。于是便交代肖淮,尽量想法子留意安晴在府里的行踪,必须找出她究竟见过哪些人,又认识了哪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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