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2)
“是你!”她脱口而出。
齐子辙闻身,坐在凳子上,颔首道:“你醒了。”他将药碗放在了她随手可触摸的边上,声音醇厚而有磁性。
“我去通知姑娘府上,想必如今沈府为了寻找姑娘已经上下慌乱成一片了。”齐子辙第一眼看到她竟然挂在一棵壁崖的树上时颇有震惊,甚至于有几分怒气。
她就这么喜欢作妖,从小到大都这样,一点都没变,如今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随意丢弃了么?
怒气后自是把她抱了回来,郎中看过,只是惊吓中昏迷过去了,加之衣裳轻薄,有些被树枝刮伤,没什么大碍,不会留下疤痕。
齐子辙这次到河间,还有其他的要事,也不打算跟她走得太近,只想着等她醒了,送回去就是了。
沈晞蕴一听,立马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不放。齐子辙双眸落在了她的纯白如玉的手指上,沈晞蕴的手好似被烫伤一把,瑟缩了一下,并没有收回去,反而眼眸子里头多了几分执着,不放开。
“姑娘?”齐子辙蹙眉,不快之情升到了脸上。
沈晞蕴昂起下巴,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儿,睁着水汪汪的眸子,道:“不许你去告诉沈府的人。”
“姑娘,沈家老爷会担心您,我一介布衣,若是被人告我诱拐闺秀,身上的功名可是全都褪去了。”齐子辙跟她讲道理,他现在还不想让沈宴知道他的身份。
沈晞蕴和他对视了片刻,屏住呼吸,浑身突然鼓起了勇气,嚷道:“行,你若是执意要送我回沈府,我回去后一定会大闹一场,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你诱拐了我,是你让我跟你私奔的,是你畏惧沈家的权势把我又送了回去!”
“到时候,我名声毁了,我不怕,反正我在沈家眼里就是个废物,可是你呢?你想要一跃龙门的抱负呢?只怕是要毁于一旦吧?”沈晞蕴的双眸闪着疯狂的亮光,她孤注一掷了,心心念念的只有拦住他,拦住他的想法。
“你!”齐子辙没厉声呵斥,却说不出其他话来。
沈晞蕴放柔了嗓音,循循善诱,言之有物,好似美女蛇看中了猎物,用自己的柔软慢慢将猎物卷入,融化。她放低了嗓音道:“看样子公子的身世也不过尔尔,确实能够斗得过我们沈家么?”
“那你想怎样?”齐子辙沉声问。
沈晞蕴看了齐子辙几眼,他的容貌俊秀,上次父亲能够放过她一马,估摸是看中了他,若是......
“你让我在你这住几天,等过几日再说。”沈晞蕴决定要用缓兵之计。
齐子辙沉默片刻,正要回绝,谁知仆从在外头唤他,他转身出去,过了一会,才回来,丢下一句,“你这几日好生养病,等我回来再说。”
第007章 进一尺
孙氏一觉醒来,孙嬷嬷端了斋饭过来,想着终于把沈晞蕴给送出去了,不由得胃口大开,多吃了几口,偷偷松了下腰带。
她眉眼中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连带着平日里的不假辞色又多了几分的温和。连带着服侍的小丫鬟都松快了许多。
她刚起身想要去大雄宝殿给显灵的佛祖烧几柱好香,孙嬷嬷就神色匆匆地跑了进来,鞋子都跑掉了一只,失了从国公府出来的仪态,孙氏蹙眉不快。
孙嬷嬷见孙氏这样,也顾不得自己的仪态不佳了,立马到车轱辘一般说了出来,“夫人,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如今最坏也不过是马车坏了,她们出来带的银钱也够,再多住一天也不是不可以,若是不行,让人往国公府去接车就是了,母亲定然会答应,国公府如今还是母亲做主。
孙嬷嬷急得直跺脚,“夫人!二姑娘不见了。”
“什么?”孙氏猛地站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瞪大了眼睛,询问:“你说啥?”她不敢相信,怎么活生生的人会不见了呢?
“真的,不见了,连带着那婆子和小丫鬟,通通都没了人影!”孙嬷嬷哪里敢把这种事胡说?
“不可能不见的,上上下下都找过了?后山呢?小路呢?池塘也没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孙嬷嬷咽下口水,“全都没有,细细让人悄悄找了。”
“悄悄?”孙氏正要说打着旗号找,干嘛悄悄找时,孙嬷嬷就跟她肚子里头的蛔虫一般,提醒了孙氏:“夫人,这钱氏才刚离山门不久。”
孙氏心口中的那血差点吐出来。不为别的,就因着刚跟钱氏说好的人,这边却丢了,若是找回来也就罢了,没有找回来,没任何交待,钱家人怎么可能放过他们沈家?
说到底,这事也是沈家自个贴上去的。
“你做得对,悄悄找,不能透露风声。”孙氏就怕钱氏那个泼辣户不管不顾地上门,也不知为何,她都有点羡慕钱夫人了,有这样的小姑子,需要耍泼的事,小姑子二话不说就出头顶上了。
钱太师也就比沈宴大上一轮,可人如今已经位高权重了,老皇帝昏庸无能,朝野上下,哪个不是唯钱太师马首是瞻,据说连钱府里头的茶叶,都比皇宫里头要好很多,那可是茶树上最为尖尖的那一蕊。
人的气运,有时候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孙氏心里头乱糟糟的,出了这样的大事,哪里还待得住,赶紧就领着人回去了。
在路上,就让人悄悄儿给沈宴去递话了,就等着他回来商量了。
沈宴得知此事,二话不说就赶了回来,因着和钱太师商量着最近钱粮的事,委实用了些许幌子,这才脱身。
孙氏在屋子里头团团转,见到沈宴进来,心才定下来,孙嬷嬷赶紧带了人下去,沈家两口子坐在桌边合计起来。
“老爷,你说这可如何是好?钱太师若是知道,只怕那是就黄了!”沈宴和钱太师早在十多年前就有过一次合作,钱太师想趁机夺取那人的权势,而沈宴当时只是个六品,停滞不前,加之安国公府并无太多实权,为着漕运那块肥肉,筹划了很久,这才钻了空子。
“全都找过了?”沈宴面黑得跟墨汁似的。
孙氏搅着手绢,内心把沈晞蕴骂了千万遍,却还不失其嫡母的气度,颔首稳重地道:“都找过了,孙嬷嬷带着人,差点把静慈寺的每一块砖头都翻遍了。”听到她这么一说,沈宴沉吟片刻,又问:“山门处,小门处都看过了?”
“都问过了。凭空三人就这么消失了。”孙氏心堵得很,“眼下倒不是沈晞蕴失踪最为紧要,而是她失踪了,我们如何跟钱家交待?”
沈宴瞅着面前的侍女图茶盅,注视着孙氏,“既然如此,换个人顶上吧,最近这几日再找找,若不行,就说卧病在床,至于顶人,先不要露出口风,我看这次也是你办事不妥,要不怎么会让沈晞蕴给溜了?”
孙氏扯了下嘴角,并不争辩,沈宴想了想,伸手摸了下她的手,安抚道:“好了,今日的事多,特别是听说皇上不知听了谁的话,下了旨意来查漕运和粮草的事。”
听沈宴煞有其事地嘀咕着,倒是听出了他内心里头的几分不安来,宽慰他:“以往不也有这样的事么?后头全都草草了事。”
“嗯。”沈宴是个会钻研的人,可靠的不单单是那些心眼,还有在官场中磨练已久的驱凶避害的本能,这次的风,吹得有点不同,沈宴心里多少有点担心,但还未坐实的事,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沈宴站起来,要去姨娘那儿歇着,孙氏到梳妆台前,摘着耳环,见他一脚就要踏出去了,扬声道:“老爷可别把钱家的事说漏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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