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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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得了吩咐,重新开了门,将人迎了进去。

十六个黑衣人牵着马进了内院,整齐排成两列,露出人群包围下的黑色马车,徐立顾不上别的,取下斗笠和蓑衣扔给手下,从车上背出一个少年来,“劳烦姑娘带路。”

另有一个面容清秀的少年小厮在后面撑伞亦步亦趋跟着,看样子应当是原本就在车上照顾的。

莳萝很识趣的没有多问,只吩咐刘伯带人去拴马,将徐立引进外院,“先生请随奴婢去客房,庄子里只有我家主子一个主人,这雨太大,我家主子吩咐不用去见她了。”

一般借宿做客都是要见过主人家的,徐立知道他们是大雨叨扰,主人不见他们是在情理之中,也不坚持,“那我们就失礼了。”

早有婆子得了消息将外院的四间客房打开点上灯等着,但几个房间久年没有住人,虽然有人定期打理,还算干净整洁,味道却算不上好闻。

徐立恍若未觉,背着傅彦行,身姿微前倾让他趴着舒服些,对莳萝道,“劳烦姑娘为我等准备些热水。”

先前那清秀小厮正在有条不紊却动作迅速的将床褥换成从马车里拿出来的一套,莳萝瞧着这位徐先生气势不俗却只是做下属的,知道他们口中的公子怕更是身份高贵不能轻易招惹之人,心中有了计较,只盼着早些天亮他们能早点走,莫给姑娘惹麻烦。因道,“先生请稍等。”

厨房下了满满一锅鸡丝面,另烧好了一锅热水,陈姑见了莳萝便问,“姑娘吩咐的面条下好了,现在端过去吗?”

厨下只有陈姑和她的女儿,加上莳萝也才三个女流,无论如何是端不了这么大一锅面条的,莳萝找来干净的盆子,盛了盆热水,对陈姑道,“你们将碗筷多洗些出来,我唤人来端。”

傅彦行正在发烧,莳萝端着热水来的正好,清秀小厮流安连忙拧湿帕子给他降温。莳萝说明来意,徐立等人赶了半日路程,正腹中饥饿,又听闻灶上还备有热水,也不推辞,派了六个暗卫随她去厨房。

一行人轮流擦洗用饭,等安静下来已过了一个时辰,徐立安排暗卫下去休息,自己则留在房内和流安一起亲自看顾傅彦行。

少年双目紧闭,陷进无尽的黑暗里。

第2章 中毒

这是一个注定不会平凡的夜。

静谧的内院,响起一阵敲门声。莳花睡在外间守夜,便起身去开门,见是守内院门的林妈妈,略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

她有些不悦,姑娘都睡下了,怎这林妈妈还如此不识相。

林妈妈有些不安,半夜进来叨扰主子实是不该,但她也是没有办法,那男人凶神恶煞的模样让她现在还心悸不已,因道,“外院借宿的徐先生说他家主子高烧不退,想问我们姑娘讨些药。”

庄子里有外人,涟歌是和衣而眠的,也不敢睡实,听见动静起身来看,刚好把林妈妈的话听个全乎。

还没退烧?

先前莳萝回来的时候就提过那群人中有位在发烧的少年,这都大半夜过去了,再烧下去,人都要给烧坏了。

人命关天,涟歌也顾不上男女大防了,拢紧披风道,“带上我的药箱,随我去前院看看。”

涟歌和善,却是性子说一不二的主,莳花哪敢多言,去取了灯笼,在涟歌头上撑开伞,护着她往外院去。莳萝找到药箱,谨慎地关上涟歌房间的门,吩咐林妈妈,“姑娘回来之前你就在这守着,知道吗?”

林妈妈垂着脑袋,低头称是。

前院客房内灯火通明,徐立听见脚步声,瞧见一个少年打扮的小姑娘皱着眉进来了,虽稚气未脱,但眉目如画,如同未开的莲,才露尖尖角。她身后是他先前见过的紫衣丫鬟,还背着个箱子。

只一瞬间,他便明过来她的身份。

“徐先生,这是我们家姑娘,略懂些医术,听闻贵主高烧不退,放心不下过来看看。”见徐立眼带疑问,莳萝解释道,这话却说的没有底气。旁人不知道,她们两姐妹可是清楚的很,自家姑娘所谓的医术都是自己照着医书学来的,除了在这庄子里偶尔给佃户看个头疼脑热的,旁的病从未治过。理论知识虽然很丰富,但实践经验却是基本没有的。

徐立闻言眼中光彩大现。他早就遣人去城里找大夫,但今日雨下的甚大,进城有一座必经的桥,恐怕此刻已经水涨桥毁了,他派去的人且尚无音讯,大夫的影子更是没见到。此刻虽见涟歌形容尚小,但也如见神医,连忙起身让位。

床上昏迷着的少年,剑眉入鬓,长睫黑沉若羽,鼻梁俊挺,薄唇紧抿着,虽然闭着眼,却自有一股惑人的光辉,但另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冷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这光辉变成冬夜里天山上的雪,高不可攀,触之生寒。

涟歌一向喜欢美丽的事物,此刻却无心欣赏少年的脸,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生热。

好烫。

“将你们主子的衣襟解开。”涟歌摸着少年的脉象,眉头紧锁,开口说道,她的声音婉转清脆,自有一股清甜柔丽之感,流安一愣,在涟歌催促和不解的眼神中。颤抖着解开少年前襟,露出他清瘦却不羸弱的胸膛来。

流安手上动作不停,心中大骇,完了,主子一向不喜女子触碰,此刻却要在这小姑娘面前坦露胸膛,醒来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涟歌不知他心中所想,红着脸观察少年的胸膛,本该白皙的肌肤变得青中带紫,摸上去热意更甚。涟歌既羞且惊,仔细感受指下脉搏的跳动,轻抬起他的下巴,果然见到一条黑色的细线从下颌处延伸到脖颈,几不可见。

万幸的是他的胸膛虽颜色骇人,却是干干净净的。

指下属于陌生男子的肌肤滑腻温热,涟歌到底是小女孩,有些害羞,匆忙收回视线,将他的衣襟拢好遮住大片风景。

“徐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公子怕是中了毒。”涟歌蹙着眉,她心中其实不敢确定,这位公子的脉象、脖子上的黑线、高烧不退等症状都与她在书上看过的一种毒一般无二,只是那本书是兄长送她的杂书,可靠程度不敢保证。

“毒?”徐立的声音忽地有些冷,“何毒?”主子身体并不弱,此刻却已昏迷半日,徐立早就怀疑他是中毒,但他们一行人对刀伤剑伤尚有应对之法,对下毒用药这类阴暗之术也有所涉猎,面对主子的情况却有些手足无措,便一直不敢确定。此刻听涟歌这样说,脑中已有概念,急切道,“姑娘既能识得此毒,可有解救之法?”

涟歌尴尬地眨眨眼,实话实说,“这种毒更为准确的叫法其实是蛊毒,只是我在一本奇书上看到的,解毒之法也在书里。”所谓奇书不过一本三流话本罢了,里头的男主便中了这种蛊毒。因为那会她正卯着性子学医,见那蛊毒从脉象到症状以及解法都写的很详细,煞有介事的样子,她便记了好久。但现在真的碰到,她又不敢保证了。

徐立一愣,追问道,“书在哪儿?”

他有些激动,动作之下露出腰间剑柄,是上好的玄铁,黑色的花纹古朴讲究,绝非一般身份的人能佩戴。涟歌心底一颤,说道,“不在这里,在我家中。”

徐立有些失望,涟歌看了看床上的美少年,咬咬牙,道,“但我有法子让他清醒过来。”说罢,吩咐莳萝打开医药箱。

涟歌给人看病的经验不多,却偷偷医治过许多小动物,这药箱是她兄长萧洵送的,里头的物品是照着濮阳城里医术最好的李大夫的医药箱配的,此刻才算第一次真正派上用场。

涟歌拿了三棱针,见徐立未曾阻止,便屏气凝神往少年双手大指间的少商穴点刺出血。她没有这方面的临床经验,估摸着下手有点重了,昏迷中的少年眉头一蹙,不多时便睁开眼来。

涟歌才收完针,抬眼便撞进他黑色的眸里,仿佛化不开的冰,清冷之极,令她忍不住浑身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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