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我小时候真和你打过架?”
“你真的不记得?”陶江说,“大名鼎鼎的女魔头,幼儿园谁敢和你对着干。”
简宁对自己幼时的霸道行为模棱两可,记得那时,她人虽不大,但胆大包天。班里无论男孩女孩,都得看她眼色行事。
或许,那些听她指挥的玩伴中,就有一个叫陶江的男孩。然而,时间流逝,年岁增长,他们的名字和样貌已经被她忘到九霄云外。
可现在的陶江,上看下看,都不像是个能任她随意欺负的人。
“你记这么清楚,当初怎么没认出我?”简宁又问。
知道了陶江和自己的儿时渊源,她莫名冒出一丝诡异的熟稔。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的事,这种感觉很微妙。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你记得我吗?”陶江反问她。
简宁当然没印象,她闪烁其词道:“啊,这个,你说得对.已经过去这么久,别说长相,我连那些糗事都不记得了。”
不仅容貌,连名字都是浮光掠影。难怪重逢那么不愉快,原来他们从小就八字不合。
陶江打量着长大后的简宁,她变了,个头变高,五官也长开了,又好像没变,只是从当年的那个女魔头变成了麻烦精,依然难缠。
从小到大,他不喜欢任何麻烦事,也不喜欢麻烦精,所有能用一步解决的,绝不会有第二步,和做题的道理一样,没必要浪费情绪。
岁月空长,该遇见的人,总会再次相遇。古诗里写“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但这对天降的竹马和青梅,相看两生厌。
如果那天清晨的相遇早一秒或晚一秒,如果今晚的重逢未曾有过,恐怕他们余生都不会知道这段掩藏在时光中的往事。
出了小馆,晚风习习,简宁打了个寒颤,裹紧衣服,直奔停车位,她打开车门,弯腰从主驾驶座抄起衣服便要走。
陶江拦住她:“先别急着回去。”
“为什么?”简宁反问。
“你不会真的以为,你爸支开你,只是让你来拿外套?”
“不然呢?”
月白风清,路边的树叶迎风飒飒。
陶江眉宇有淡淡的忧戚:“你再想想,为什么我妈把我也支走,一瓶醋而已,什么时候买不行?”
简宁恍然想起爸妈先前在饭桌上说的话,顿时茅塞顿开,这时候他们应该在谈陶江爸爸的病情。
她倏地涌上一阵怜惜,陶江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于是缓和了语气,问道:“去哪儿?”
“随便走走。”陶江的神情凝重,目视远方,思绪飘很远,爸爸的病情,从陶妈回来后,才逐渐浮现,他将全部精力放在学习上,为什么不能分一些给他们,或许就能早些察觉。
简宁看陶江心情不佳,斟酌开口:“叔叔的身体怎么样?”
“胃里有个结节,他们说不太严重。”
“哦,那就好。”虽然简宁的爸爸是一名医生,但简宁在医学方面却是个小白,对专业术语也半瓶水晃荡,发表不了什么意见,于是她试探性地问,“要不我陪你去超市买醋吧。”
“嗯。”
夜色浓重,两道背影长长短短,一路默然无语。他们二人习惯了唇枪舌剑,正经下来,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10章 .你在烦恼什么真讨厌
回家路上,简宁问陶叔叔的病情如何。
简爸握着方向盘,说没什么大碍,联系了医院的几个内科医生,明天去复查。
简宁放下心来,想起饭桌上的事,不禁埋怨:“妈,我和陶江真是幼儿园同学?”
“是啊,这还能有假。”简妈不以为意,“你小时候打过的人,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不记得也正常。”
“.”
简宁今天真是把脸都丢光了,妈妈也不向着她,将她的糗事抖落了个遍,以后再也不能说自己喜欢被大人带去聚餐了,因为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们到底会说出多少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丑事。
第二天去学校,简宁还带着刚开学的热情和新奇。
上物理课前,她还特意预习了下一节内容,却不料,杨老师先出了几道复习题,点同学去黑板上写解题过程。
简宁尽可能地缩头藏尾,仍不幸地被抽中,上讲台时觉得自己的腿肚子都在颤抖。
从小到大,她最害怕被老师叫上讲台去写题,明明在台下可以提笔如神,一旦去了讲台,脑子像被蒙了一层浆糊。
果不其然,简宁照例写一个解字,然后出神地看着苍劲有力的粉笔字,呆滞地扫过题眼,对题目的信息懵懵懂懂。
什么情况下能将物体看作质点?简宁凭借微弱的印象,硬着头皮写下几个字。
每次被老师叫到讲台上做题,简宁特别希望头顶的灯管突然掉下来,把她砸晕,这样她就不用做题了,书也不用念了。
这样一来,就算题没做出来,也不是因为不会做。
总不能赖在讲台上吧。
“谁来帮简宁解这道题?”杨老师看她僵在台上,打算发挥互帮互助团结友爱的精神。
“我!”一道尖锐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