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1 / 2)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必然已经得罪了卫国公耿海,再认怂也晚了,如今他也唯有一条路走到底,就倚着岑督主,指不定岑督主看他乖觉,愿意再多提携他一把,那么,日后自有他飞黄腾达的时候。
京兆尹定了定神,义正言辞地吩咐幕僚道:“你去回了卫国公,就说按照《大盛律》:凡蓄意毁坏他人财物者,以一主为重,并财论罪,如物值超白银二百两,则判拘十日,并另行赔偿;为从者,减一筹。本官自任京兆尹后,一向公正严明,决不会徇私枉法。这件案子既有苦主上告,本官就一定会查得清楚明白,不会姑息养奸滑。这个时候,为了避嫌,本官还是不见卫国公了。”
幕僚听得是冷汗涔涔,起身领命。
很快,他就随那个来通禀的衙差去了前头,一板一眼地把话给转达了。
耿海几乎快要气疯了,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
朝野上下谁不知道刘启方最擅长的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两头讨好,谁都不得罪,颇得中庸之道的精髓,现在倒跟自己玩起什么刚正不阿了!
耿海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那阴鸷的目光像是那盯上了猎物的猛虎一般。那幕僚真担心耿海会硬闯进去非要见京兆尹,又是一阵忐忑不安,下意识地屏息以待。
不过,耿海在原地僵立了三息后,就毫不留恋地拂袖离去。
那决绝的背影仿佛在无声地宣示着,他决不会善罢甘休的!
“滋啦啦!”
阴暗的天空中忽然砸下一道巨大的银白色闪电,把下方的京兆府照得亮了一亮,幕僚的心脏随之跳了跳,心里只觉得真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幕僚擦了擦冷汗,匆匆回去复命了。
“滋啦啦!”
随着又是一道巨大的闪电在空中亮起,一闪而逝,之后天色变得更阴沉了。
小厮惶恐不安地请示耿海道:“国公爷,瞧着这天色马上要下暴雨,您要不要到前头的香茗茶楼小坐一会儿,去避避雨?”
“不……”
耿海下意识地朝前面的香茗茶楼望了一眼,话才出口,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总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着不对劲,刘启方今天的态度太过强硬,到了一点转圜的余地也没有,实在是不像是他的为人。
耿海眸色微沉,对着小厮招了招手,附耳吩咐了一句,接着,他自己去了香茗茶楼,而小厮则奉命办差去了。
几乎是耿海前脚一进茶楼,后脚外面就下了瓢泼大雨,暴雨如豆子般密集地洒了下来,“哗哗哗……”
没一会儿,整个京城都沐浴在一片朦胧的雨幕中,雨声哗哗作响。
夏日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大半个时辰后,当小厮匆匆赶到香茗茶楼时,雨已经停了,只剩下晶莹的雨滴还在顺着屋檐“滴答滴答”地落下来……
小厮急忙把调查的结果禀报了耿海:
“国公爷,奴才从一个衙差那里打探到,今天快正午的时候,京兆尹收了一道吏部来的调令。”
“奴才就特意又跑了一趟吏部,找吏部文选司打听了,说是那调令是擢升京兆尹刘大人为通政使司的通政使,刘大人他连升了两级。”
什么?!耿海震惊地扬起了剑眉,惊讶之余,心里又觉得果然如此,
他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直线,凝眸沉思着:刘启方晋升的时机未免太巧了点,还有,通政使这肥差怎么也轮不到他刘启方才是……
果然,刘启方就是仗着岑隐才敢这样打自己的脸,才敢如此强硬地把自己拒之门外。
本来,他还以为刘启方只是因为岑隐认了端木家的四姑娘为义妹,才蓄意以这种方式来讨好岑隐那阉人,没想到是这背后还有这样的“交易”,岑隐竟然以权谋私擢升了刘启方。
耿海摩挲着手里的茶盅,神情愈发冷峻,心道:岑隐真是自寻死路!
皇帝的脾性自己最了解,皇帝觉得官员的俸禄不高,因此一向对于一些金银上的贪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官员以权谋私以及官员结党,却是皇帝容不下的,是他心中不能越的禁忌。
岑隐这一次怕是要失算了!
耿海的眼眸越来越锐利,他一口饮尽剩余的茶水,跟着就站起身来,随口道:“随本公进宫一趟。”
“是,国公爷。”小厮急忙应道
耿海离开茶楼后,直接策马赶往皇宫,一双眸子熠熠生辉,热血沸腾。
这一次,他一定能一举扳倒岑隐这阉人。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雨后的天空,敞亮明净,碧空如洗,街上的地面还湿漉漉的,风一吹,无数雨滴自树叶上簌簌落下,马蹄踏过之处,地上的泥水飞溅。
然而,耿海又一次失望了。
皇帝根本不愿意见他,只让小齐子出来给他传了话:“国公爷,皇上政务繁忙,今日没空见国公爷。”
耿海仿佛被当头倒了一桶墨水似的,形容既阴沉,又狼狈。
小齐子只当没看到,语调平缓地继续说道:“国公爷,您请回吧。皇上说了,子不教父之过,让您好生管教儿女,不要再闹出这种事来,委实难看。”
耿海僵立在原地,呆若木鸡,眸底浮现一片浓浓的阴霾,越来越阴郁……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连小齐子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
短短不到一年,皇帝已经两次把他拒于御书房之外,对于曾经的他而言,这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
而如今不同了……
是他冥顽不灵,总以为皇帝还念着自己曾经为他立下的那么多汗马功劳,却忘了这君心最易变。
耿海的眼前如走马灯般闪过最近这一年发生的事,自他去岁回京后,皇帝一次次地偏帮岑隐,一次次地为了岑隐打自己的脸,甚至还送自己的长子耿安晧去北燕那等险地,以致长子伤了腿脚,至今萎靡不振。
伤在儿身,痛在父心。
而皇帝也就轻飘飘地问了一句,赐了些药,就打发了自己,此后再也没问起过儿子耿安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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