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2)
“被揍了?”崔晋庭挑眉。
薛居正嬉皮笑脸地点点头,“一回府,崔家就叫了医师过去。然后你祖父和大伯父亲自去了和府。估计这会儿应该已经退亲了吧。崔晋仪这一跪,舍弃了崔家的脸面,也扯掉了阮家的遮羞布。便是谁都不说,谁又能不明白。阮家小娘子想嫁个名门望族,那是再无可能。要是对崔家下手,你那大伯娘便能豁出去,什么话都能讲出来。到时阮家,阮皇后的脸面还要不要。还不如就这样,将阮小娘子嫁给崔晋仪,掩盖过去。”
瑶华嘲讽地一笑,“倒是得恭喜我那位大伯父心想事成。”
薛居正有点同情地看着这两口子,“你俩还真是天生一对,同病相怜。”
崔晋庭伸筷子抽他,“会不会说话,说前面半句就得了,后面半句给我吞回去。”
他转而望向瑶华,“名声坏了不是什么好事。我如今便是跟崔家一刀两断,如今走出去尚且面上无光。你是女子,名声更重要。和家那边女儿要是名声坏了,你日后出去交际,也难免要被人说嘴。为打老鼠,摔了玉瓶,不值得。”
薛居正牙都快酸倒了,“哎哎哎,你有完没完。我还没成亲呢,我还是个孩子呢,你这些话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说。”
崔晋庭奇道,“你不是自诩我大舅哥吗?”
薛居正夹了两筷子肉,狠狠地塞进嘴巴,凶猛地嚼了起来。
瑶华虽然没说话,却淘气地给崔晋庭夹了两筷子他喜欢的菜肴。崔晋庭心中美极了,飘飘然,不知所以。
薛居正简直快哭,“你们两口子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用完了午膳,薛居正拉着崔晋庭去书房议事。崔晋庭犹豫了一下,低声问瑶华,“你一会儿可有急事?”
瑶华有些惊讶,“都是家中的一些琐事,怎么了?”
崔晋庭道,“要是没什么急事,你要不要也来听听。”
瑶华也有些迟疑,“这不合适吧。”
崔晋庭看了一眼薛居正,“我信得过他,也信得过你。无妨的。”
薛居正有些惊讶地看了崔晋庭一眼。
瑶华笑了,“你们先去,我去安排一下,稍后便到。”
待瑶华走了,薛居正惊讶地问道,“你怎么……”
崔晋庭示意他跟上自己,两人一起往书房那边走去,“我昨天听到了一个故事,今日也讲给你听一听……”
片刻之后,瑶华亲自捧着茶水点心来了书房。
薛居正再看她的眼神就带上了些慎重和尊敬。
瑶华轻声道,“你们继续,我在一旁给你们煎茶。”说完便静静地坐在一边,完全没有插话的意思。
崔晋庭却转头看向她,“这一个多月,我去了陇西。陇西的铁煤,丝绸、硫磺还有盐的生意,如今几乎尽数落入了阮家的儿孙手中。他们在当地招权纳贿,官府说话都没有他们说话有用。其中河东县出盐,河东县令刚刚而立之年,年富力强,是个颇为正直的人,他不愿意与阮家同流合污,所以一直在暗中收集阮家的证据。如今他已经将这些证据的一些交给我带入京城。我准备面呈陛下……”
他看向瑶华。
瑶华没说话,低头拨弄着茶粉。
薛居正倒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证据可过硬?人能不能信得过?会不会像上次那样,被老贼派人吓唬几句,就立刻当堂翻供了。”
崔晋庭摇头,“不会,这些证据相当地完整。牵涉甚广,而且都是那些被阮家逼得家破人亡的人家所提供的。其中还有不少按了指印的血书。”
薛居正兴奋地一拍大腿,“不然我们偷摸地交给信得过的御史,让他在朝堂上发难。”
崔晋庭心中也这么想。但是他如今更想得到瑶华的肯定。薛居正见他的目光停留在瑶华的身上,于是也端端正正地做好,认真地看向瑶华。
瑶华低头弄茶,没管他们两个。
薛居正坐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跟崔晋庭像两个刚进学堂的孩子,双手奉上了作业,就等着瑶华先生批个大大的上佳!
瑶华将三杯茶终于冲好,一抬头,看见这两人的目光,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崔晋庭认真地看着她,“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瑶华见这副架势,便知道是推脱不过。将两杯茶递给他们,“我给你们讲一段故事?”
薛居正连忙鼓掌,他最喜欢听故事了。
瑶华笑了笑,“前朝,河南有一名少年,天生聪慧,过目不忘,得遇名师,学有大成。后来被任命为太子舍人、门大夫,后升为博士,可谓青云直上,后来终成帝师。你们猜猜,他后来怎么样了?”
薛居正抢着发言,“自然是功成名就,富贵无双。”
瑶华莞尔,两手一摊,“如果是这样,我这故事还有什么意思?”
崔晋庭正色,“想来结局是不太好了。”
瑶华点点头,“他被他最出色的学生,那位天子腰斩于市,不光是他,他的亲眷也被满门抄斩。”
她说道这里,崔晋庭和薛居正都想起来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晁错!”
瑶华鼓掌,“正是。原来你们都知道嘛,来,接下来的故事你们自己讲!”
崔晋庭跟薛居正面面相觑,努力回想着当年老师讲到晁错的时候都在说什么。呃,这种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薛居正是真正的光棍,“妹妹,还是你说吧。当年老师讲这一段的时候,我肯定是没听的。我只知道他混得不好,至于怎么混成了那样,我实在是不知道。”
瑶华也不卖关子,“至于他怎么混成那样的,你俩可以去翰林院去翻书。我只说几点书中没有的。”
她笑眯眯地道,“第一,晁错其人少年得志,终为帝师。性格刚烈,为人苛刻,有失人和。重臣、外戚、藩王,个个跟他都有新仇旧怨。出了事后,他便是朝廷栋梁,也是独木难支。”
她伸出两只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点,“其二,天时。当时他推行《削藩策》,时机尚不成熟,以至于政策推出了十多天,就造成了七国之乱。可是,你们不防去读读那《削藩策》,确有不足之处,但真的是错的吗?”
“其三,”瑶华伸手指了指上面,“他只是帝师,他的学生才是天子。他觉得对错重要,可是对错对于他的学生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瑶华没说出口的是,你们不过是没入仕的小青年,你们认为的对错,对于官家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瑶华深深地看了崔晋庭一眼,笑道,“朝堂上的事,我未见全貌,难以置评。但是半部论语治天下,多读点书总是没坏处的。少年郎,读书要求甚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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