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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世权臣 第225节(第2 / 2页)

陈实毓配了一副解毒丸,给昏迷的阮红蕉喂进去。

高朔趴在隔壁病床上,看她几乎包扎成了白粽子的侧脸,看得出了神。

“老夫包扎手法有问题?”陈实毓问。

高朔魂不守舍地点头,忽然意识过来,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我只是有点感慨,一个青楼女子,在机巧之外,竟还有这等骨气与勇气,实在令天底下那些软骨头的男子汗颜。”

陈实毓捋须呵呵笑道:“莫轻风尘,自古以来不乏侠妓,红拂、李娃之流皆如是。梁红玉甚至能披甲挂帅,实是巾帼不让须眉。”

高朔若有所思地点头:“再美貌的女子,总有人老珠黄的一日,但襟怀与风骨,却是一辈子的光彩。”

“就是这个理。”陈实毓道,“你看拙荆,有什么容貌可言?可老夫与之相守终身,正是因为始终记得初见之时,她拼着自己风寒未愈,也要下河去救落水的娃娃,那股子胆义之气,至今仍熠熠生辉。”

高朔不再说话,继续趴着看阮红蕉昏迷的侧脸。以前听阮红蕉唱曲,觉得她生得美、声音好听,可貌美的姑娘多得是,当时看着赏心悦目,也颇有云雨一番的心思,回头却不见得多挂念。如今这般狼狈模样,怎么反倒更叫人上心了呢?

高朔没想明白,就使劲想,就连陈实毓在他背上挖走了那枚箭头,也没顾得上吭一声。

陈实毓调侃道:“又给老夫省了一碗曼陀罗汤。多几个这种病人,医庐的成本就能多降低几分。”

高朔有些不好意思,问:“之前还有谁?”

豫王殿下。老夫给他缝了七十二针,他一口麻醉汤没喝,边缝针边看着坐在旁边的苏大人,还能笑得出来。

陈实毓答:“病患的私人信息,恕老夫不便透露。”

高朔也只是随口一问。他更关心的是阮红蕉什么时候醒。

陈实毓道:“血止住了,余毒也清得差不多,估摸睡上四五个时辰就会醒。不过,这张脸怕是无法恢复如初,被削的皮肉哪怕再长出来,也是凹凸不平的息肉与疤痕。”

高朔沉默许久,说:“恐怕以后青楼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该何去何从……还望大夫尽力救治,挽回她的容貌。”

陈实毓叹道:“尽人事,听天命。”

第238章 都帅可我嘴疼

七杀营主曾见过龙吸水。

天色骤变的午后,如墨浓云沉沉地压向江面,云中似乎涌动着一条盘旋的飞龙,卷出接天垂地的巨大水柱,那种搅碎苍穹、饮尽江河的气势,令观者无不骇然变色。

如今,他仿佛再次感受到了这种气势——竟是从空中云奔雷腾般袭来的一人一槊中。

人影与槊身都是漆黑,却并未被黑夜吞没。相反的,槊尖长刃挑出的寒光,是龙的怒睛与獠牙,带着风激电骇的迅猛,乃至卷起漫天雨幕,随之翻旋成气浪,排荡而来!

这般引动玄象的一招,避之则气泄,只能挡。营主大喝一声,双钩封门,将全身真气灌注其间,迎击而上!

以二人为中心,雨水向四面八方炸开,如万珠齐射,气浪将周围众人掀倒在地。

苏晏这个抱着柱子的尾生,更是没能逃脱真气的冲击,双手一松就朝后方碎裂的门框飞去。

门框满是尖锐的断木,犬牙交错。朱贺霖大惊之下,急捉苏晏的袍袖,猛地往回拽。两人撞在一起,抱成团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苏晏摔了个七荤八素,还把嘴给磕了。他舔了一下破皮流血的嘴唇,嘶嘶地抽气,痛苦地道:“你的门牙跟我有仇?怎么每次都专往我嘴上磕……”

朱贺霖的牙也疼,但和给苏晏垫背时撞在台阶边上的疼相比,还算是轻的了。想起苏晏险些被戳在断木上,更是后怕。

他搀扶着苏晏起身,迁怒道:“都怪四王叔,打归打,就不能留点神?”

刚才那一击,双方都不遗余力,高手对决胜负一瞬,哪里还分心他顾。苏晏虽不会武功,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怨言,反而庆幸与感激豫王及时赶到,救了太子和他的性命。

豫王与营主的打斗仍在继续,场中风雷激荡,无论刺客还是侍卫,境界压制下都没有了插手的余地。

面对强敌,营主自知短时分不出胜负,趁钩身绞缠住槊尖时,从袖底甩出一支铁哨子,遇风疾响,鸣声尖锐刺耳。

血瞳刺客听见这哨声,仿佛接收到某个指令,齐齐转头望向朱贺霖与苏晏,随即狂暴地挥剑扑来。

几名东宫侍卫从地上爬起,忙不迭地过来护住太子殿下。

朱贺霖把苏晏往侍卫身上一推:“带他走!谁不听命,小爷砍了他的脑袋!”

苏晏被侍卫们七手八脚抓住,忽然从雨中听见了由远而近的马蹄声。

马蹄声如江潮,向着他们所在院落涌来,俨然是支大军。

队伍的前锋如箭矢撞进了义善局的大门,为首的男子身穿藏青色飞鱼服,外覆硬革肩甲、臂甲,手中绣春刀映出一带冰雪色,峻声喝道:“锦衣卫听令——左哨护送太子殿下回宫,右哨拿下所有血瞳刺客,如遇反抗就地格杀!”

缇骑们应声如雷:“得令!”

是七郎,还带了援军!苏晏惊喜不已,心中石头落了地。

营主见势已去,知道今夜无论如何是杀不了朱贺霖了,再不撤只怕被大军围困难以脱身,便将系在手腕的细铁链一抖,那只铁哨子随之剧烈震颤,吹出了令人耳鼓刺痛的凄厉声响。

众人不堪忍受地伸手捂耳,唯独血瞳刺客齐齐发出了啸叫,与尖锐的哨声相应和。

豫王也被这声音刺得气血翻涌,后退几步,以槊拄地。他咽下一口逆气,高声示警:“这些刺客身上真气混乱膨胀,当心他们自爆!”

马上的沈柒面色作变,大喝道:“全都后退!快退!”

说着弯腰一把捞起苏晏,带到自己的马背上。苏晏还抓着朱贺霖的手腕,但因湿漉漉的滑不留手,一下子就滑脱了。好在另有锦衣卫缇骑冲上前,把太子提上马背就往外撤。

此起彼伏的砰然声响中,刺客们引爆了体内真气,血雾弥漫。

那血离体时也不知在衣物中沾染了什么,竟带了毒,溅在来不及躲避的侍卫头脸上,眨眼间就将皮肉腐蚀了一层,中招者惨叫连连。

“哪里走!”豫王将长槊往地面用力一扎,整个人借势弹起,追着疾掠而逃的营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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