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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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到了终章,轰轰烈烈的乐曲之后,一切渐渐归为平静。母子二人回到了自己的家,生活变得恬静温柔,音乐停止在最美好的画面中。

舞台下,雷鸣般的掌声响起。舞台上的张琴韵停住了他的弓,感觉琴声的余韵似还在脑海中嗡嗡回响。

他突然想起刚刚在后台,那个人对自己说得那句话,“只有无垢的心,才有机会得到真正的音乐。”

那个女孩说这句话的时候,实再是一幅过于傲慢的模样,双脚架在椅子上,苍白的面色,尖尖的下巴,不屑地眼神甚至都懒得看自己一眼。

虽然是一个这样令人讨厌的女人,但张琴韵心底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被她激了一下,自己才得以全心全意地沉浸在演奏中,得到了这一场超水平发挥的“真正音乐”。

张琴韵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握在手中的琴,又抬头向台下看去。

芸芸观众之中,一位衣着打扮十分古板严肃的中年女士,忍不住伸手掩住脸,流下了眼泪。

评委席上,众多评委纷纷在评分表上打出了极高的分数。更有不少人笔尖微顿,轻轻在张琴韵这个名字边做下了一个小小的记号。

只怕后面很难再出现超越这首曲子的存在了,冠军应该就是落在这个孩子身上。

这一刻,许多人心中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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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到半夏上场之前,小莲在地上坐立难安地绕着尾巴打转,已经彻底维持不住往日里端庄稳重的形象了。

“实在不行,就别去了。”他不止一次地说出这句话。

半夏有点无奈地伸手安抚了一下小莲黑色的脑袋,“没事,吃过药已经好一点了。”

她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镜子,镜子里的自己除了脸色白了一点,眼睛更亮一些,看起来明明和往日没什么区别,尽管事实上,她已经疼得快要站不住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小莲在这方面似乎异于常人地敏锐,每一次不论是自己是伤心,还是痛苦,他总能一眼就察觉到自己情绪上的异常之处。

只是此刻的半夏,已经分不太出精力来思考此事。

脆弱的肠胃像被一只魔鬼的手给攥住了,狠狠地扭了一把,翻江倒海地疼。

但她这个人,打小起便是这样,没什么事的时候,尚还能软乎乎地撒几声娇卖几句萌,真正痛到的时候,却往往是一声不吭的。

半夏站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脱掉了披在身上的外套,向舞台上发着光的地方走去。

在那一瞬间,小莲恍惚觉得自己看见了朗朗在海面上升起的明月。哪怕无数暗笼扭曲的蔓藤荆棘缠上那皎皎之身,却怎么也止不住她缓缓向前的脚步。

他向前追了几步,停下身来,看着自己心中的明月,升上那璀璨的舞台。

评委席上,一位评委看了眼手中的评分表,心底微微有些惋惜。

下一位登台的选手,演奏的曲目竟然也是贝多芬的小提琴协奏曲。

这位选手他很有印象,是一位在初赛和预赛的时候,都非常出色的女孩。他也在心底期待过她决赛时的表现。很可惜地是,她竟然选了和张琴韵相同的一首曲目。

就在不久之前,帝音的那位张琴韵同学,用他超凡的技巧,极为细腻的情感表达,完美地演奏出了动人心弦的贝小协,博得了全场观众和评委的高度认可。

在这样完美的演出之后,再演奏这首曲目的人,必定是要吃亏的。哪怕她也发挥得很好,但听众也会因为审美疲劳而打了折扣。

更何况,在很多评委心中,都已经觉得张琴韵刚刚的演奏,是他们这个年纪段的孩子难以超越的水平。

不多时,舞台上新的演奏者提着琴缓缓而来。

年轻的女孩,四肢纤细,腰身提拔,着一身极简的白裙。穹顶的灯光倾泻在那裙摆上,莹生辉,溯流光。

交响乐团宏大的声部缓缓奏响主题。

半夏站在舞台中心,眸色明亮,面如初雪,披着一身清冷的月华,抬起了手中的小提琴。

“嘿,这个孩子,今天整个人的气质好像都变了。”评委席上的傅正奇坐直身躯,在乐曲开始前和安身边的评委小声交换了意见,“虽然张琴韵非常棒,但我还是对这个半夏充满期待,不知道她会给我们带来一场怎么样的贝小协。”

年迈的老音乐家对接下来的演奏充满期待。他甚至没有发现,被安排坐在他身边的姜临眼神闪避,几乎不敢抬头看向舞台。

庄严宏伟的乐队伴奏渐渐变弱,小提琴独奏声毫不犹豫,坚定地出现。

坚定而果敢的第一弓,就清晰地宣誓着,我到来了,我在这里。

听众和评委们,都在心中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位竟然和刚刚张琴韵温柔渐强的出场走了完全不同的风格。

干净的旋律如潮水般平地升起。碧海蓝天,有孤鹰翱翔,俯昂自在。

傅老爷子听着听着,眼睛亮了,笑了出了一脸的褶子。

对啊,这才是真正的贝多芬。

那位集英雄主义和浪漫主义于一身的乐圣。小情小爱,柔情似水的演奏怎么样也无法完美诠释出这位伟人的风格。

贝多芬是什么样的作曲家?他是在舔砥过生命的苦痛和岁月的磋磨之后,依旧能谱写出欢乐颂,把大爱带给人间的音乐巨匠。

舞台之上的小提琴手,果敢而坚毅地展开了乐曲的开篇。乐曲中章的抒情,是一种克制而温柔抒情。乐曲尾章的快乐,是坚强而清晰的快乐。

如果用母爱来形容听到这首曲子的感觉,那是风吹麦浪的田园里,洁白床单纷飞的庭院中,母亲对着所有的孩子伸出她温暖强壮的手臂。

若是用爱情来理解这曲调,那是从困境中挣脱,青春洋溢地漫步人间,活出自我的女孩,找到她愿意携手同行的伴侣。

没有那些缠绵不清,哀怨难舍的柔情。演奏者甚至没用过度的滑音和揉弦技巧来表达情感。

通篇质朴而大气,感染人心之处,竟是一种更为广博于人间的大爱。

听至中途,观众席上,一位年轻学生忍不住低声询问了一句,“这个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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