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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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树木被雷电劈中,瞬间冒出青烟火光。

阿水透过雨幕听见了山石滚落的震颤,仿佛勇士手中的战鼓擂在结实的鼓面上,让人害怕。

暴雨冲刷山丘,让整面土坡滑下,留下满地污黄的水洼跟碎石土块。幸运的是,靠近山丘的地上没有住户,清安镇在这场大雨中无人受伤。

但山土滑坡冲出了十多年前掩盖在土壤深处的一具腐烂棺木。阿水隔着人群远远看见有人拿着榔头撬开棺材,发现里面只剩下白骨和一件朽烂的新娘服。

镇上的老人说,这副棺材里面埋的是一个外地人,大家都不知道她的姓名,只知道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子,抱着一个膝盖高的男孩。

没过几天,女子死在了镇里,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死的,穿着大红喜服连着男孩一同横尸在山野。官府追查没有任何下落,最后草草结案,清安镇的人给了她一个葬身之地。

阿水听着老人的讲述,愣愣的看着那个棺材旁一身红衣的女鬼。她这些年看了不少鬼,但从没有一个让阿水如此,光是感受着气息就不禁全身泛凉。

当夜,冲天的红光在坟地潮水般涌动,照亮半边天空,清安镇的人披着衣服交头接耳走出院落,看着这一切。

但他们都看不见那个红衣鬼修阴气森森的浮在空中,黑色的头发瀑布般飞舞连至地面。发丝如有生命般轻轻盘旋在每个人头顶,就像在给自己的猎物做标记。阿水望着那根快要接近自己的长发,猛的一下打掉,猝不及防对上女鬼急于吃人的目光。

阿水吓得后退半步,就是这个动作,让鬼修注意到了。她桀桀笑着靠近阿水,目中满是贪婪,你的灵魂比他们美味,给我吧。

姐姐,那一刻,阿水无比害怕又冷静,吃了我可以放过其他人吗?

女鬼伸出尖锐的指甲,你不怕?

阿水不怕,阿水本就是不受喜欢的人,我可以给姐姐吃,但是姐姐能告诉你的名字吗?

女鬼头一次见一个小孩子能胆大成这样,虽觉得有趣但也不能阻止吃掉对方灵魂的决心,薛舞儿。

话音落地,阿水便看见女鬼露出獠牙朝自己扑来。灵魂被撕扯的痛苦非常人难以想象,阿水痛的摔在地上哭出来,但周围的人就像看不见自己,她只能独自一人忍受。

阿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或许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那么漫长又让她觉得过了一天之久,浑浑噩噩,反复晕过去痛醒来。当身体处于一种极大痛楚的时候,比它小的痛感容易被忽略。

空气骤然变得灼热起来,就像身处火海,阿水掀起不知糊了多少层泪水的眼帘,看见她屋子在燃烧,盛大的火势窜至屋顶。

天终于亮了。

阿水意外自己没有死,她却失去了阿爹阿娘哥哥。

女鬼本要吃掉阿水的灵魂,却没想到阿水天生体质不同寻常,不仅没吃到,还在灵体跟灵魂撕扯反抗的时候,融了一小半。

要不是薛舞儿意识到不对,连忙抽身,还不知道要自损多少。

花开花落,经年流转。

温暖的阳光下,阿水细细诉说过往,她说到伤心处,便将脸贴在沈白幸腿上,末了强行欢笑道:先生,我都告诉你了,你是不是不生气了?

沈白幸没想到阿水一个小小的姑娘居然要经历那么多,顿时有些怜惜,不生气。他想起什么,忽而说:把你手腕给我。

楼下,客栈大堂摆了满桌吃食,单渊跟凌云宗的人正拿着酒杯小酌。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一路烧进肚腹,酒是农家酿的烧刀子,单渊就爱这口,他酒量是军中练出来的。边疆苦寒,上头也理解,只要不影响军务,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单渊能喝,但凌云宗不能喝,宋流烟尝了一口烧刀子便呸呸吐掉,朝掌柜要了一壶花酒。用雪水酿造的梅花酒恍若明霞霏霏,小股从白瓷壶口流出来的时候,淡淡的梅香合着酒香吸入鼻腔,光是闻着都让无法忘怀。

这梅花酒是掌柜亲自酿的,数量不多,从不拿出来卖,只因是单渊跟凌云宗的人为他们镇子除掉鬼祟,才舍得给出来。

沈修士不来一起喝酒吗?,白常举着杯子道。

单渊:我师尊他身子不好,不宜喝酒。

这样啊。

喝得正起兴的宋流烟把杯子往单渊面前一推,道:这酒一点都不烈,醇甘馥馥,让人喝一口还想在喝,沈修士喝点应当不碍事。

单渊往杯子里一瞧,梅花酒的颜色确实非常好看,薄粉透明盛在皎白的瓷盏中,煞是惹眼。单渊心念一动,记下来,只是考虑到师尊并不喜欢同人这般喝酒,所以先行拒绝了。

喝完酒后,单渊单独找到掌柜,要了一壶刚才的梅花酒。

嘟嘟几下敲门声后,里面传来沈白幸淡淡的声音。

单渊推门进去,触目便是师尊阳光下完美无瑕的侧脸,正一手擒着阿水的手腕,摸索探查着什么。

沈白幸五指修长如玉,迎着光线着手臂更加通白。随着他的收手,很快那片玉色便被青色的袖口盖住,他轻轻一撩宽袖,回头道:你手里拿着什么?

弟子刚才在下面喝酒,听闻这梅花酒唇齿留芳且不醉人,想着师尊可能会喜欢,便要了一壶。

沈白幸眼中流淌着不易察觉的笑意,徒儿真乖。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单渊取酒杯的手一顿,他刚抬头便瞥见阿水眼中来不及褪去的阴沉。单渊不动声色的挪开眼,给他师尊把酒斟上。

淡色的唇瓣触在星云琉璃杯上,便将那宛若明霞的梅花酒饮尽。沈白幸一边喝一边享受着徒弟的伺候,狮子猫闻着酒味从屋顶上下来,喵喵叫唤着也要喝。

酒香中,沈白幸喝得脸上蘸着浅薄的红意,等伸手再次拿琉璃杯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单渊一本正经的劝戒:师尊莫要贪杯。

沈白幸:,他这徒弟怎事忒多。

正当沈白幸准备发挥师尊的威压,告知单渊不要劝阻的时候,楼下的大堂突然闯进来一个人。

那人衣衫褴褛,一身脏污,摇摇晃晃摔倒在客栈门口,气若游丝道:来、来人给本皇皇子拿吃的过来。

第18章 抱抱

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单渊跟沈白幸两人,狮子猫揣着半壶酒从窗户翻出来,摊着肚皮一边晒太阳一边饮酒。

师尊。

嗯?,沈白幸抬眸望来。

单渊心中始终惦记着阿水的事,这个小女孩绝对不简单,他提醒说:阿水跟鬼新娘的关系匪浅,弟子担心师尊。

单渊本以为他师尊会淡淡的来一句无妨。

没想到喝了酒的沈白幸面色彷如敷粉,指掌按住八仙桌,慢悠悠的站起来。他呼出一口气,袖子一扬,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气势,为师是谁,再来十个薛舞儿都不怕。

单渊:,他师尊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

薛舞儿是谁?

沈白幸歪了歪脑袋,身体在窗户边摇晃一下,眉目间透着徒弟怎么那么笨的情绪,道:阿水的姐姐。

逆光中的师尊染上几分憨态,腰间系着白色金丝边纹竹的宽腰带。他双臂一展,阳光便从青色的轻薄丝质外衫透出,显得腰肢劲瘦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

风带着草木花香吹进来。

青丝飘扬,衣袖翻飞,沈白幸好像要融化在这团金黄色的光中。

单渊没想到他师尊的酒量那么浅,即使是度数非常低的花酒也能喝醉。他担心对方从窗户里面倒出来,上前一步,扶住沈白幸的手,把他引到凳子上坐着,轻轻说:师尊,你喝醉了。

没有,为师没有喝醉,沈白幸睫毛眨动,打开徒弟的手,不要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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