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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传来刀剑的划空声,以及死尸僵硬的脚步声。

沈白幸相信单渊能够应对,他的身体确实如狮子猫所说,越来越不好,刚才强行冲开封住的灵脉,仿佛被火苗从头到脚将经脉燎一遍,疼死了。

救阿水并不是慈悲心泛滥,凡人在世总有一死,老死病死,不管哪种死法都是天道自然,他不会横加干预。但是阿水刚才的情况不一样,她的阳寿还没有耗尽,没有到死的时机,且是为了自己身受重伤。沈白幸做不到对阿水因自己而死无动于衷,反正也只有这一次,伤了身体,好好将养,总能缓过来一些。

渐渐平缓的呼吸声响起,鬼新娘轻轻挣动,白常跟她的修为差不多。刚才只是因为阿水受创,影响了鬼新娘的实力,才被人拿捏。

施加在鬼新娘身上的法咒越来越暗淡,最后被鬼气燎没。鬼新娘慢慢靠近沈白幸,尽管阿水对她做了警告,但她还是放不下沈白幸这么大个诱惑。

指甲隔着一指宽的距离描绘沈白幸的样貌,鬼新娘张开嘴露出獠牙,慢慢对准沈白幸的脖间血管。

姐姐。

鬼新娘浑身一震,僵硬的扭头。

却见阿水不知何时已经醒来,靠在床头冷眼看这一切。

阿水,你果然不简单,这么重的伤还能自己坐起来。

阿水一双眼睛仿佛一潭死水,姐姐。

她徐徐抬起手指着沈白幸,你不配碰他。

第16章 通灵

死尸并不难消灭,单渊用破焱将最后一具死尸的脖子割断,把善后的工作留给白常。他总担心着沈白幸,把鬼新娘留在房间里,虽然有白常的法印和阿水在,但单渊感觉内心并不安稳,只有亲眼看着守在身边才能完全定心。

夜风卷起地上的枯叶,风中含着腐臭的味道,受惊的清安镇居民哆嗦着身体被凌云宗弟子的安抚。

此时,客栈里面人声消无,只有单渊踩着楼梯上去时的吱呀动静。沈白幸在他心中一直都是强大神圣不可侵犯,他虽然长了一副世间顶好的皮囊,长眉凤目,肌肤白皙,但经常寡淡着一张脸,浅茶色的眼眸冷淡如水,仿佛不会为任何事情多施舍一丝情绪。可单渊今天才知道,在他师尊皎华如天边月的遮盖下,藏着一捧谁也不曾发现的脆弱纯挚。

师尊好面子,即使被丑陋的人脸吓到需要拉扯住自己徒弟的衣裳,嘴上也不肯试出半分软弱,这样的师尊是单渊从来没有见过的。他印象中的修士万万没有让徒弟挡在危险前面,但今天的沈白幸不仅不让单渊生气,反而生出怜惜爱护,他希望能保护师尊,做他最好的弟子。

房间内静悄悄的,只有逐渐靠近的脚步。单渊推开门,发现沈白幸已经睡着了,月色透在软榻上,顺着漆黑如墨的发丝倾泻在地上,随着沈白幸梦中一声咿唔,月光如曼妙的流水一般淌过长发。

单渊的眼就那么被吸住了,心砰砰,他抬手轻轻按在自己胸口上,似乎通过这个动作就可以阻止血肉下那愈来愈快的跳动。

被子没有完全将沈白幸盖住,雪白的罗袜探出被角,一只松松的挂住沈白幸脚背,露出上半部分如初雪一般的肌肤。

单渊鬼使神差的蹲下身,伸手去摸他师尊的脚。

他想干什么呢?单渊脑子有些迷糊,潜意识知道这是十分危险的动作,可身体却着魔一般。

就快要近了,单渊心想这皮肤当比时间最好的绸缎都要让人爱不释手,光是摸着都不够,得藏起来日日把玩。

指尖颤抖着触到第一缕丝织物。

唔,就在这时,沈白幸忽然从淡粉色的唇齿间逸出一声短促的哼声。

单渊的手指僵在半空。

徒儿,你蹲着作甚?

单渊心跳的飞快,他定定的看着那伸出去的手,眼瞳微微睁大,似乎不敢置信刚才那翻动作是他做的。单渊吞了口唾沫,麦色的脖子上喉结滚动,嗓子仿佛堵着小小的硬块,恰到好处的暗哑不让人心生疑惑,弟子看师尊的罗袜要掉了,想帮师尊穿上。

哦,沈白幸将他的起床气发挥到极致,话半含在喉咙里。难怪半睡半醒间觉的脚冷,他顺其自然的将脚往被窝里缩,那只罗袜便顺着脚掌落下榻。

质地轻柔的长袜还没落地便被单渊接住,他抬头去看沈白幸,发现对方又如同猫儿一般睡过去。从单渊的角度,他师尊的睫毛格外长,扇子一般在眼底打下阴影。

狮子猫跟着沈白幸翻身,变成正对着单渊的方向侧卧。

软榻终究是小了点,比不得床铺舒服宽敞。如晚霞一般瑰丽颜色的被褥占据了小半个卧榻,沈白幸弓着身子,即使是梦中也轻蹙着眉头,似乎在嫌弃地方小。

单渊捡着袜子刚要出去,身后就传来棉被掉地上的声音。

徒儿?,沈白幸眯着眼睛喊,帮为师把被子捡起来。

是。

沈白幸的头发太长了,以至于落了小半部分在深色的地板上。单渊眼疾脚快的没有踩到,弯下腰将长发挽起来,可很快又再次掉落。

师尊,单渊压着嗓子喊。

沈白幸迷瞪瞪嗯一句,望见单渊起身走向摆着铜镜的妆奁,道:你怎么还没走?

弟子给师尊把头发稍微束一下。

哦。

单渊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是自己动手穿衣洗漱。单府虽有婢女仆役,但是单渊这些贴身之事从不假手于人,因此给沈白幸束起发来很快,轻轻挽了个不影响睡觉的发型。

门从外面被带上,回廊里的光线比屋内亮一些,此刻在门框窗户纸上倒影出一个高大挺拔的人影。

单渊没有马上离开,他一手拿剑,另一只手还握着沈白幸的罗袜。粗糙的掌心擦着柔到不可思议的绸面,感受着还不来及散去的肌肤余温。

一阵凉风吹来,单渊扎着高马尾,发尾晃荡。

脑中还挥之不去的旖旎妄念突然如山石如水,散的干干净净的同时也轰鸣炸响,骇得单渊面色惨白。

啪!,单渊突然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他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师尊是这世间对他最好的人了,将羞于出口的幻想加于他身上,还是人吗?

那只袜子瞬间如火烧一般燎人,担心沈白幸后面还要穿,单渊急急忙忙揉成一团,胡乱的塞进胸口的衣襟。他做完这个动作,脸色由白转红,暗骂自己一声,把罗袜拿出来干脆收进纳戒。

单渊跑到楼下,往嘴里灌了两杯凉茶,才将念头驱个一干二净。

刚才进去的时候,单渊并没有看见鬼新娘,除了沈白幸跟狮子猫,只有阿水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因为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色让她看起来人畜无害。单渊心中还芥蒂着狮子猫以前跟他说过的话,但看阿水现在的状况,只能把问话的事情延后。

鸡鸣破晓,旭日从苍绿的群山中冉冉升起,青蓝色的天际盘旋着白色的鹰隼。

浮云掠在高耸的山顶,恢弘的穹楼若隐若现,正是修仙大派凌云宗的山门。

此刻,凌云宗掌门外出的大弟子白常正在进行最后的治疗工作。昨晚,死尸闯入镇上,边缘几家住户逃跑的速度慢了点,虽然没有人员死亡,但还是被死尸给伤到了。

鬼之一物最是歹毒,死尸中便蕴藏着尸毒,这点毒素对于修士来说,无伤大雅,只需驱动灵力把毒逼出来就可,但是寻常百姓就不一样,若是放任不管,不出几日就会尸毒侵入五脏六腑,变成一具活死人。

白常带着几个师弟师妹给清安镇的所有人检查有无外伤,索性只发现了十个,给他们疗伤之后再辅以丹药,很快就能痊愈。

清安镇迎来了久违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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