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9)(1 / 2)
内臣出去后带进殿来一个披着防风被子身形极为瘦弱的年轻人,御座下持金瓜锤的武士紧握着手中的锤柄注目一切潜在的危险。
年轻人从披风内伸出手将头上裹挟的帽子取下,隆冬的朔风穿堂而过,珠帘滴滴答答的晃荡着,少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极为凌乱。
一个时辰前
太平公主宅
来俊臣被请入堂,笑着一张极为狡猾的脸叉手道:下官来俊臣,见过安定郡王,见过公主。
太平公主一向不喜欢二来与周兴,也毫无交集,这不是母亲跟前的宠臣吗,是什么风将来御史吹到吾这小宅子里来了,难道是肃正台太清闲了吗?
面对公主的语气,来俊臣也不生气,依旧微笑道:公主乃圣人所出,是国朝最为尊荣的女子,下官自然是来请安的。
哦?太平公主撑着扶手抬头笑道:不侍权贵的来御史与人请安,还真是少见呢。
来俊臣直起腰杆,又将交握在胸前的双手放下,奉天子密旨,暗中护送司刑评事返京,诏,右卫将军武攸暨亲迎。
又道:公主,您与驸马商议的事情,上位可是都知道呢。来俊臣背起双手,从宋氏传递消息那一刻开始。
你说什么?太平公主皱起先前从容的眉头。
公主以为王瑾晨是个不二的纯臣吗?
太平公主冷下脸,你什么意思?
宋氏传信给公主的同时也向圣人告知,为防止武承嗣一手遮天,王瑾晨献计替公主铲除丘神勣,实不过是想借公主之手罢了,不过,公主是圣人所出,母女自然一心,王评事效忠圣人,自然也是忠于公主的。
太平公主旋即冷笑一声,世人皆知,他是我的入幕之宾,可也知,他是圣人的臣子,来御史是想挑拨我与臣下的关系,还是想离间吾与圣人。
下官不敢。来俊臣后撤一步躬身叉手道,只是好言提醒公主,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事,所以改隔日更,请见谅~
第76章 天子敕
半个月前
突厥
北方的冬日奇冷无比,朔风打在脸上犹如刀割,因为带着一个病患所以一行人走的十分缓慢,塞北的医馆的内房频频传来极为虚弱的咳嗽声,一名年迈的坐堂医正在替榻上的女子把脉。
两个成年男子换了一身厚厚的冬装,横刀也用棉布层层缠绕,店内的小厮端着马奶酒用塞外的言语与他们畅通无阻的交谈着。
王瑾晨坐在炭盆前,先前被血染湿的红袍在安西老翁家中烧成了灰烬,如今身上穿着的是一身老旧的短褐,因为塞满了棉絮所以略显臃肿,可即便如此也难挡塞北刺骨的寒冷,染上风寒后,行程便又慢了一些。
萧婉吟从医馆后院端了一碗刚熬好的药走出,将药碗放在王瑾晨旁侧的桌案上随着她缓缓坐下,还难受吗?又将手伸到她的怀中将她的手拿出,静心听了一会儿脉搏后抬手摸上她的额头,幸好塞北是突厥地界,他们应该不会想到你会跑到这里来。
王瑾晨楞看着萧婉吟的几个会突厥语的随从,原来你早就料到了吗,这一切...
并没有,萧婉吟将手缓缓往下挪到王瑾晨的脸侧,我只是把能够潜在的危险想了一遍,你公然与武承嗣为敌,他与丘神勣的手段人尽皆知,若没有见到尸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丘神勣统领左金吾卫,诸道皆有他的亲信,他们大概不会想到咱们会改道突厥,只是...萧婉吟垂下手,端起一旁汤药,回神都的路上一定是风险重重,我要怎么才能将你安全带回去呢?
除了想杀我的,还有想护我的,论实力,太平长公主确实不如武承嗣,武攸暨的势力才刚开始扶持,尚不能与左金吾卫大将军丘神勣抗衡,但是,王瑾晨抿了一口萧婉吟送到嘴边汤药,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喂完汤药后萧婉吟将抬起的手悬在半空,旋即迟疑的收回,瞥向内院问道:她呢,你准备怎么办,她救了你的命,而且对你...
她救了我的命,我可以用别的方式补偿,可若要因此让我强行娶她,七娘觉得这对我而言,与死亡有什么区别呢?
我给她拔箭之前没有把握保证她的生死,她对你...萧婉吟起身,能不远千里随你到这荒凉的大漠来,可见痴情一片。
王瑾晨随着她站起,身后披着的被褥随之滑落,能不远千里随我到陇右的七娘你,又如何说?
没有你,我与她能活着离开大漠吗?我难道要因为恩情,放弃另外一段感情,因为一个人辜负另外一个人,我没有办法做到两全,所以我选择了自己最在意的。王瑾晨追上前道,望着萧婉吟的背影,七娘冒着风险追到这里来,虎口夺人,难道最后要眼睁睁看着我去娶别人?
萧婉吟回过头:你本不该如此,让你身陷囹吾的人是我,所以我才跟过来,可李氏不一样,她并没有亏欠你什么。
是不是她与你说了什么?对于萧婉吟明明不舍却又与所思截然相反的态度,王瑾晨质疑道。
萧婉吟闭上嘴,我想了许久,李轻舟夫妇还算和善,我不想让你为难。
我从来没有觉得为难,我也不要做什么仗义之人。王瑾晨表现得焦急,这分焦急来自于眼前人的推开。
前往陇右的时候,神都传来消息,秋官尚书李轻舟之女、你的未来娘子随你前往陇右之事已经传遍...
想要跨步追上前的人突然呆滞在原地,这种官家私事怎么会在神都传遍?随后抬头醒悟的看着萧婉吟,李元符?
隆冬之际,北风在神都上空肆虐,宫廊过道里的灯笼摇摇晃晃。
从秘书省骑马出来的李元符在进入修文坊时打了一个极重的喷嚏,阿嚏!没有觉得是因为寒冷反而轻轻擦了擦鼻子疑惑道:什么人竟敢在背后咒骂我?
自陇右事出,李轻舟夫妇便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四面八方回来的消息皆是无果,卢氏整日以泪洗面。
侄儿也已派了家奴前往陇右搜寻三娘的下落,三娘吉人自有天相,叔父不必太过焦急,若是因此坏了身子,想来三娘回来的时候见到也会难过的。
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还是杳无音讯,你说我这心里能不慌吗?李轻舟苦着脸。
李元符无奈的长叹了一声,这三娘也真是够痴情的,现在两个人同时没了消息,当时应该是在一块的,以王评事的聪明才智,侄儿相信他一定能护三娘周全。
三娘是痴情,就怕姓王那小子不识抬举。
中原前往陇右,尤其是碎叶那一代,多盗贼、匪寇,如此凶险,怕是没有那个姑娘家会愿意跟着去的,且三娘又是叔父的嫡亲女儿,王评事能娶三娘做妻子已然是高攀...
那个小子,李轻舟有些懊恼,我起初举荐他入朝他不从,便不知何时将老夫的女儿拐带了去,我未曾嫌弃过他的出身,他倒跟我摆起了清流。
叔父,王评事性子是冲了点,不过也因年轻嘛,等将来成了婚,应当就懂得顾家了,而且侄儿最近一直听闻百姓们在茶肆酒店里议论...
议论什么?
侄儿说了,叔父莫要生气,李元符看着李轻舟的脸色,说三娘一片痴情,最后却做了苦命鸳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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