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骗了(2 / 2)
可比起只做锦帕的流光锦,霓虹锦更胜一筹的地方是,它是正常幅面大小,不仅可以裁了做锦帕,还可以直接拿来做衣裙,灵活多变,应用更广泛。
这就是俞善她们的小织坊所不能比的了。
因着霓虹锦的问世,石江县还因此风行起了霓虹锦衣。
许多年轻女郎都以拥有一身霓虹锦裁剪而成的衣裙为荣,囊中羞涩的,也要买上一条锦帕赶个时髦——此时,俞善的流光锦才能抢回一些市场。
俞善不是不想赚这份钱。
更换一架正常大小的织机,少说也要二三十两银子;想要形成规模,就要添置几十架织机,那本钱就要以千两起步了,她眼下根本投入不起。
即便退一万步来讲,俞善能拿得出这笔钱,可现在只石江县一处,仿制流光锦和霓虹锦的织坊不是一家两家。
毕竟说穿了这里头没什么技术含量,你做得,我为什么做不得?
连裕凤祥都要面对不少竞争的压力,这时候加大投入,俞善觉得不是一笔明智的投资。
而且,以前俞蔓还能四处奔走着,找门路进一些便宜的丝线,可随着锦帕的产量越来越大,连这点子便宜也没有了。
她们如今在丝线上的成本跟其他织坊是一样的。
也就是俞善她们的小织机,沾了点儿不需要裁剪、也没有损耗的光,平摊到每条锦帕上,成本能比霓虹锦制成的锦帕少上那么一丁点儿。
除此之外,流光锦竟是全然不占优势。
因此,如何能让流光织坊在越来越激烈的竞争面前活下去,才是俞善首先要考虑的问题。
其实,从母亲手里接管绣坊的郭宜兰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她向来性子腼腆文静,一开始接手绣坊,身为好友的杨希月就没少跟她出谋划策,随后的经营能那么顺利,杨希月也居功不少。
前些天,郭宜兰曾写信给俞蔓,说杨希月也想试一试自已打理生意,她家原本在京城,竟是有意把流光锦帕卖到京城去。
俞蔓一收到信,便来找俞善商量,俞善听了,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在她看来,小小的石江县,市场已经接近饱和了,与其留在这里花大代价厮突出重围,倒不如开拓更大的市场。
要俞善说,杨希月这个要求提出的时机刚刚好。
反正织坊最近也要有大变动,郭宜兰身为她们织坊最大的经销商,有优先的知情权,了解她们织坊最新的动向。
俞善觉得刚好可以趁这个机会,把跟织坊相关的几个重要人物约到一起,详谈下一步的发展。
石江县衙是前堂后宅的格局,前堂院落威严、肃穆,为县衙审案、办公的场所;后院则宅园合一,建筑朗阔,环境幽雅,乃是县令大人及其家眷的住处。
杨希月身为县令大人的亲眷,自是跟着叔叔杨绍光一起,住在衙门的后宅。
俞善带着礼物叩门,待她说明来意,门房只说表小姐杨希月不在。
俞善也不甚在意,当面邀请只是为了更显郑重,谁知道对方刚好不在,也不能算她失礼,于是干脆把节礼放在门房,送上帖子就告辞了。
紧接着,俞善让钱多宝把骡车赶到郭府。看天色也不早了,俞善本来打算照样留下节礼和帖子就告辞的。
没想到,东西刚送进去,骡车掉了个头还没走太远,就听见郭府的门房从后面一溜烟似的追上来,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喊道:
“俞娘子……娘子请留步!我们家娘子有请,请您入府一叙!”
“吁!”钱多宝及时叫停了骡车,犹豫地请示:“善姐儿,你看?”
俞善摇摇头道:“不打紧,把骡车掉个头,回去吧。”
能让这门房这么有失仪态地跑来拦住自己,怕不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吧?去看看倒也无妨。
果然,俞善一进门,就看见一个负责传话的内宅仆妇,正热锅蚂蚁一样站在门里,焦急地等着自己。
见总算是拦到了人,那仆妇长长地松一口气:“俞娘子,请跟奴婢来吧,我家小姐有请。”
所以,是郭宜兰有事要见自己吗?俞善越发满怀疑问了。
她按捺住心思,紧跟着这仆妇,熟门熟路地穿过花园,来到郭家内宅。
一进门,俞善才发现,原来刚才上门却没见着的杨希月,竟是在郭家做客。
不过,这个平日里挺爱笑的小姑娘,怎么看起来愁眉苦脸的?
韩娘子不在,偌大的堂屋里只有郭宜兰和杨希月二人,连她们的丫环都被打发走了。
俞善不动声色地落坐。
郭宜兰倒是没忘记自己是主人家,勉强露出一个笑脸来招呼俞善:“善姐姐来了?快请坐吧。我叫人斟杯茶给你。”
她年纪小,心事重重地,掩饰得并不好。这两个人如出一辙的焦虑不安,更让俞善肯定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
“茶倒是不必了,不如你们先说说看,究竟遇到什么事了?”
本来这么突兀地把俞善请来,就是想向她讨个主意。
杨希月闻言,先抬头看看郭宜兰的神色,才一咬牙和盘托出了:“善姐姐,我们让人给骗了!”
啊?俞善先是心里一惊,然后小心翼翼地问:“是什么样的骗子?都骗什么了?”
不怪她多心,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得小心再小心才好。
好在杨希月没让她煎熬太久,皱着眉头恨恨地说:
“我这段时日有空就会去绣坊,帮兰妹妹打理铺子。那天我听兰妹妹说,绣坊又该进丝线了,就特意留心了一下,刚好有人上门卖丝线,又好又便宜,我、我就……”
让杨希月这样的天之骄女亲口讲自己被骗经历,着实是太为难她了,讲着讲着,杨希月的鼻尖就开始发红,眼泪也开始打转了:
“……我本以为是帮兰妹妹进了批便宜的好货,没想到只有一箱样品是上好的丝线,其他那些线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似平常那样柔软,而是有些发硬,绣出来的东西硬挺挺的,很不服帖。”
说着,她揭开一早就放在桌子上的一个托盘,俞善定晴一看,托盘上放着十几种不同颜色的丝线,乍一看,光泽很好,和普通丝线并没有什么差别。
她干脆伸手拿起一束,用手指捏起一根丝线,轻轻一捻,咦?这丝线的手感好硬,这是,捻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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