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2 / 2)
奚晟这会儿不担心她滥好心了,倒是颇有些担心她跟那么多人起冲突,会有危险 :“我是跟你进去,还是在这里等你?不然我还是跟你一起进去吧……”
见他纠结不已,俞善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我是不是看起来特别好欺负?”
奚晟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实话实说:“很像……”
俞善闻言就是一笑,那笑容和平时格外不同,奚晟觉得自己没看错,真的就是带着点儿杀气:“你在这里等我就行。放心吧,今天挨欺负的也不会是我。我就是觉得,老虎不发威,真有人当我是吃素的了。”
俞善承认,她这个人容易心软,看见别人受苦,总想力所能及的帮上一把。这是缺点吗?这样有错吗?
是。有的。
当你处在一个别人不可及的位置时,你高高在上的施舍也会被看成是善心善行;
若没有足够的实力镇慑他人,别人只会觉得你是滥好心,好欺负,甚至会愤怒于你的高人一等,然后试图把你拉回到跟他们一样的境地。
俞怀安作为村长,消息自然灵通,更何况家里还有个俞小五跟竹荪这事儿牵扯颇深。
他收到风声说,有些贪心不足的村民到俞善家去堵门时,俞小五这个逆子正梗着脖子跟他争吵:“爹,你身为村长这事儿就该你出面,他们就是看善姐儿好欺负才敢去堵门的,换成里正家里的发现竹荪这事儿,谁敢堵到里正家门口?”
“你个毛孩子懂什么?这事儿不急。”俞怀安也不是不管,只不过他上赶着去管多没面子?怎么也要俞善求到门上来,他再出手更名正言顺一些吧?
“你就是和稀泥和惯了,不敢揽事儿!”俞小五哪知道他老爹这种虚荣的心态。他当俞怀安真的不管,急得抄起家里镰刀,又掂掂院中的锄头,琢磨着哪个趁手:
“你不管我管!二哥说了,善姐儿这是对我有知、对,知遇之恩,这些年了,整个村子就她一个瞧得起我的,我得给她撑腰去!”
说着,俞小五选中了锄头,拎着就要出门,一拉门,俞善尴尬的站在门外,举着手正要敲,见俞小五热血上头的样子,突然阴霾的心情消散了许多。
俞怀安追过来,气得声音都劈叉了:“你这个憨货,还不给我滚回来!”
然后他对俞善点点头:“善姐儿来了?有话进来说吧。”
……
等村民们一步步走过来时,俞善已经在村长家的堂屋高高上座,手里捧着一盏茶,悠闲的喝着,十来个人涌进来,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们。
众人相互看看,谁也没敢先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俞善给了他们一种莫名的压迫感,仿佛她不是他们印象中那个小孤女,而是像村长,里长那样的人物。
俞善只轻轻的吹了吹茶叶,惬意的呷了一口:“大堂伯,你家的茶叶是谁炒的,手艺可真不错。”
俞怀安还没开口,俞小五插话道:“我采的我采的,我们家的茶年年都是我去北山上采的,然后花钱请山上老道士炒的。”
“是吗?那老道士帮人炒茶还要收钱?”俞善故作惊讶的问:“不该免费替你炒了吗?”
俞小五像看白痴一样看她:“凭什么啊,你想什么美事呢?炒茶可是那老道士的独门手艺,连看都不叫人看一眼,花钱请他炒茶还得排队呢,我们村子离得近,平时多有走动,才每年都能排上号。”
“哦,原来是这样啊……凭什么呢。”俞善轻轻放下茶盏,似笑非笑的说:
“现在就有人觉得,我合该白白告诉他们采摘竹荪的决窍,合该告诉他们处理竹荪的秘方,合该免费替他们做好干竹荪,让他们去挣钱,他们想得就很美啊。”
这话就像巴掌一样打在来人的脸上,不少人的脸色都青红不定,想反驳却发现,该说的话都叫俞善和俞小五一唱一和的说过了,他们再说什么都是无理取闹。
俞善像是没看见他们的神色,转脸叮嘱俞小五说:“今天杨老板的要求你可记清楚了?回头告诉孩子们,他们采来的竹荪,我还按一斤十五文的价格收,但这个价钱仅限于你和那十五个孩子,其他人有找你来卖的,一斤我只出十文。”
人群里立刻有人不服气的嚷嚷道:“凭什么啊?都是一样的竹荪,凭什么我们采的就要少那么多钱?”
俞善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就凭你自己去卖,也卖不了十文钱。要么你不去采,要么采了自己去找销路。我这儿就这个价钱,爱卖不卖。”
说着,她抬头看向神色不一的众人:“听说还有想要干竹荪的,可以,到庄子上去换,五十斤鲜竹荪换一斤干竹荪,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这,这也太黑了吧?烤一斤干的哪要得了五十斤……”有人不满的嘟囔着说。
“怎么?我的秘方就该免费给你们用?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儿吗?我的人不要工钱?烧的柴薪,锅灶的损耗,哪一样不是钱?”俞善一边串的质问,简直咄咄逼人。
她一硬,他们反而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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