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阙 第4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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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殿的侍女内监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谁都没敢出声,生怕陛下龙颜大怒,把这才承恩一天就开始恃宠而骄的人给丢出去——毕竟御前侍墨身上可还记着二十杖呢。

他们屏息静气,提着心七上八下,最终却听见陛下说了一句:“力道行吗?回头我再找太医学学手法。”

楚珩哼了两声,点点头,说:“唔……还行,那陛下好好学。”

凌烨闻言笑了笑,话里似有几分意味深长:“学会了以后好天天给你按。”

“嗯,天天按,哎……再重一点儿。”

听的人没注意,旁观的可是觉出点别的味道……别说丢出去了,就眼前这按腰什么的,哪里是一时兴起,分明是蓄谋已久。

侍立在侧的祝庚看了一眼陛下掌下那满布着青紫吻痕的皮肉,又瞧了瞧半眯着眼只顾享受皇帝伺候、半点没觉出言下之意的楚珩,不禁在心里暗暗“啧”了两声——

白天皇帝伺候完皇后,晚上皇后再伺候皇帝,这很公平,小祝公公心想。

凌烨给楚珩揉了两刻钟的腰,有天子影卫在殿外请见。

皇帝命宣。

凌烨给楚珩拢好衣服,顺势坐在了榻边,影卫进来,一板一眼地禀报起了大理寺发生的事。

这案子和楚珩有关,凌烨虽然表面上没管,暗里早就让影卫盯着进展,云非去自首,楚珩初五那日与他同车同往,被扯出来不过是转眼间的事。

“行吧,那等着大理寺来要人。”凌烨轻笑。

“陛下……”楚珩在榻上趴不下去了,转过身来看着凌烨。

后者没解释,在他腰上轻轻拍了一下,说:“起来,我们去前头。”

楚珩依言照做。

他们已经在昭仁宫待了一天有余,出来的时候外头早已雪霁,银霜玉雪覆着九重阙的层楼叠榭,高台殿宇在日光映雪中褪去了往日的庄严肃重,平添了几分诗情画意的韵味。

凌烨没有带楚珩走中轴御道,反而顺着昭仁宫往东,绕过小半个东廷,一直走到了一处不甚起眼的宫殿前。

此间没有匾额,但却有重兵把守,来来往往都是天子影卫和宫廷内侍,楚珩看了一眼石碑上的字,认出是“大盈”两个字,他偏头看向凌烨。

“记得来时的路吗?”凌烨笑着问他。

“差不多。”楚珩点点头,问:“陛下带我来这儿干什么?”

“大盈阁是皇帝私帑,”凌烨倾身靠近,借着袖子的遮掩将一枚铜钥塞到了楚珩掌心,附耳过去说:“拿好,别让人看见,我的钱都给你了,皇后。”

楚珩怔了一瞬,感觉自己的心跳得飞快,手里的铜钥还留有着陛下掌心的温度,常言道十指连心,想来他触及到的不只是手,还有眼前人心上的温度,所以才如此灼灼发烫,让他在怦怦的心跳中失了神,良晌过后,楚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都给我?”

“嗯。”凌烨很是正经地点点头,继续同他咬耳朵:“没办法,大理寺下午就会来人,朕得给皇后交罚金。”

当日下午,大理寺果真来了人,皇帝在敬诚殿见了大理寺少卿。

萧高旻和叶书离都在八议之列,而自首的云非是澹川颜氏的子弟、颜相的独子,他和楚珩一样又都是武英殿天子近卫,后者还是御前侍墨,皇帝身边的人,请去大理寺问话前,须得经过圣上首肯。

“你也去打人了?”皇帝仿佛才知道一样,抬眼看向身边研墨的楚珩,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大理寺少卿站在下面,看得很是清楚,御前侍墨听言身形一僵,手上研墨的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情,但这副垂首不语的小心姿态,明显是认罪了。

“云非家里——颜相府和庆国公府去人了吗?”皇帝转过视线不再理他,淡声问:“还有钟平侯楚家。”

大理寺少卿:“回禀陛下,臣进宫的时候,大理寺已经派人过去了,只是庆国公府那边,云非公子没叫去,只让人知会了相府。”

皇帝屈指轻轻敲了两下御案,闻言不置可否,只淡淡“嗯”了一声,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上首一阵沉默,大理寺少卿正疑心自己的奏答出了错,就听皇帝忽而朗声道:“来人——”

进来的是天子影卫首领,凌启。

大理寺少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龙椅上的皇帝瞥了一眼身旁的御前侍墨,直接吩咐道:“大统领带他去罢,顺便一起听听,回头禀给朕。”

天子影卫首领,超品,在外权比丞相、位比王公,一桩简单无比、只需一道旨意的案子却让凌启亲自去,大理寺少卿实在不懂圣上用意何在。

彼时大理寺内,陆勉命人上了茶点,借着等候的功夫找个由头把云非叫了出来,压低声音问他:“你老实跟叔说,你小子过来到底是想干什么?还嫌你叔不够头疼?”

云非诚恳道:“陆叔,这事真是我牵的头,我来就只是为了认罪。”

陆勉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云非道:“陆叔放心,我没打算让您为难,反正坏事都是我牵头干的,您依律判就是,罪名越重越好。”

陆勉指着他,气声道:“怎么个重法?难不成让你去挨刑杖?”

云非敛去面上笑意,目光沉沉,颔首认真道:“可以。”

陆勉脸色微变,忽然沉默了下来没再继续问话,眼神格外复杂地看着云非。

朱雀街,颜相府。

今晨下了雪,路面冷滑,颜懋没去尚书台,留在了府里,大理寺正过来的时候,他正在房里看书,颜沧进来禀报。

“澹川颜氏的子弟,那就是庆国公府颜家的人,所以——”颜懋抬眼,缓声说:“报到我府上做什么?”

颜沧欲言又止,难为情地看着他:“相爷,公子他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想起来我这个爹?”颜懋扬声打断他的话,站起身把手里的书一扔,嗤笑道:“他是生怕别人找不到攻讦我的理由,故意以身试法,将自己当成把柄送上门呢。”

“行,可以,干得漂亮。”颜懋连连点头,抬手往东一指,“烦请大理寺的绕个远去隔壁街庆国公府,别在我这杵着。”

他拧着眉语气不耐,颜沧却没动,顶着他的怒火又道:“相爷,就算报到庆国公府,也少不了您这儿,再怎么说,您都是做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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