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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湘,那天那个人是谁啊?她是你娘吗?

说什么废话啊,傅湘的娘亲早死了好不好?估计是她爹后来新娶的罢!

好傅湘,她那么厉害,是不是要教你功夫?你让她也教教我们罢,我们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对对!我们认你做老大,你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敢往西!

傅湘做了这三天的老大,深刻体会到了有一身好武艺是多么重要,梦无归仅仅只是替她出手教训了一下这些人,他们就对她毕恭毕敬,言听计从。若是她自己也能像梦无归一样,说不定不止这里的人,连她爹也要当面跟她下跪认错,那多痛快!

于是三天后,傅湘一大早就跑去林子里等着了,太阳爬上山巅的时候,梦无归来了,但她却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了个与傅湘年纪相仿的女孩儿。

这是谁?你的徒弟么?傅湘问道。

她叫阿芙,是我上个月从难民堆里救出来的,梦无归说,倘使你不同意拜我为师,那么我就会教她功夫,想办法让她入了明月楼。

你会让她去杀我爹么?傅湘看着阿芙,眼神透着些不自知的敌意。

梦无归说:我三日前便和你说了,不一定会杀你爹,要看将来的局势如何。我让她入明月楼,是要她拜你爹为师,再步步为营当上少楼主,也就是说,她要走你该走的路。我本可以找个男孩儿,但是我没说假话,我不觉得女孩儿比男孩儿差,多的就不说了,现在就看你的决定。

傅湘暗暗想道:又能学功夫,又能当楼主,这么好的事为什么要便宜了别人?左右她爹也不会死,只要她肯用功,把功夫学好,再从她爹手里接过明月楼,一切就万事大吉。至于没了明月楼以后她爹怎么样她才不管,谁让她爹也不管她的死活呢?

那好,我答应你,傅湘想了很多,最后下定决心道,你的意思我都清楚了,什么明月楼我根本不在乎,我只想跟着你学武,我爹总归是我爹,我不好眼睁睁看着他死,所以我会努力当上楼主的。

梦无归说:可你若是没当上楼主,在局势不妙的情况下,我会选择杀了你爹,再把你扶正,这个你又清不清楚?

清楚!傅湘很有自信,拍着胸脯道,不过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我一定能凭自己的实力当上楼主!

从那以后,傅湘就与阿芙在同一天拜了梦无归为师,开始了她想都不敢想的习武之路。

梦无归说:拜了师,立了誓,就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但你现在年纪还小,所以我不会将你的话全然放在心上,等过几年你长大一些了,我会再问你一次,那时候你若生出了退避之心,不想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只要你明说,我也可以放你走。

傅湘觉得这个人挺好,免费教她功夫,还给了她一条退路,傅湘认定自己是时来运转,遇上了贵人,她斗志昂扬道:我虽然没读过书,但也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发过的誓便不会忘,你放心罢,我会好好儿努力的!

第187章

前尘往事如烟云,聚了又散,散了又聚,那些早已沉封的过往在此刻突然十分明晰,傅湘甚至记得每一个细枝末节,她连梦无归当时戴的簪花是什么款式都能轻轻松松地回忆起来。

天色不知何时暗了,外头的人语声也在时间的流逝当中消失了。雨还没停,灵堂那头的哀乐也还在奏,傅湘开了半扇门,看见正心楼前的庭院里跪了一片乌泱泱的人影,弟子们在雨中哭喊着,那些被雨水遮盖的眼泪,都是为傅岑流的。

而她自己到现在却一滴泪也没有为父亲流过。

傅湘扶着门框,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回头对阿芙说:他该死,对么?

阿芙磕破了头,凌乱的发丝上沾了血,她两眼通红地看着傅湘,说不出话来。

他是该死的傅湘口吻平淡,语速很慢,他把我娘的死算在我头上,将刚出世的我扔去远亲家不闻不问,那年村子里遭了洪灾,我不信他没有听闻,但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派人去找过我。后来我在师父的帮助下回了金淮城,他看我的第一眼,仿佛是在看街边脏兮兮的乞丐。不,我甚至连乞丐也不如,他傅楼主铁汉柔肠,出门遇着乞儿次次都会施舍银两,他肯对乞儿笑,却不肯拿正眼看我,我回到明月楼的前半个月,根本不是什么傅家小姐,我和下人一起吃睡,每天还要扫地干活。我当时问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要得到这样的嫌弃与冷落,其实我什么也没做错,我唯一的错,便是我不是男孩儿,是个在他眼中没什么用的女孩儿。

在与奶娘走散后,师父让我回到明月楼时,曾经再度问过我,想不想反悔,傅湘静静地叙说着,没有在意阿芙的反应,我那时候的回答模棱两可,因为我心里充满了期待,我还不知道我爹见到我以后会不会喜欢我。但当我踏进明月楼大门的那一刻起,我就下定了决心,这个楼主我必须要拿到手,我要把原本属于我的一切都拿回来,跟我爹讨这十来年的债。但可笑的是,我的决心那样不值一提,当初想要做的事,没有一件做成了,我要真是想保住我爹,就该闯出禁闭室,让师父找不到我,对他下不了手。

归根结底,我也是帮凶,我也在无形中杀了我爹,你要我恨你,我凭什么恨你?

阿芙泪流满面,哽咽不语。

傅湘在她跟前蹲下来,拿出手帕擦了擦阿芙的脸,继续说:所以我只能恨他,恨我自己,同时告诉自己他是该死的,否则我就会和你一样受到良心的谴责,听起来很自私是不是?但我要想接下来没有痛苦的活着,就只有这一个选择。

阿芙紧紧地抱住了她,啼哭道:师姐

我还是不在乎明月楼,我也从来没有真的属于过这里,傅湘站了起来,行到廊边迎着冷风冷雨,为了别人而活,这是最窝囊的一件事,我窝囊了二十来年,是时候准备终结这一切了。等杀了那个人,我会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我要忘了所有,孤身游荡江湖,自由自在,没有新仇也没有旧恨。

我要为自己而活。

夜来,灵堂里人影稀疏,别派侠客们都已结束吊唁打道回府,罗氏与胞弟没待两日便收拾细软回了罗家,官差也不再来了。罗家选择了息事宁人,也撤了府衙那边的诉状,不久前的动荡和风波仿佛都因着傅岑的死而消失殆尽,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却又与从前大不相同了。

人走茶凉,义愤填膺的江湖好友接连离去,弟子们淋了雨,哭得累了,傅湘叫他们回房休息,只将赵管家一人留了下来。

两人齐齐跪在灵位前,赵管家既心酸又悲愤道:世态炎凉,楼主生前广交好友,他如今遭人杀害,却不见那些人为他真心伤怀,一个个担心的只是自己会否也跟着遭殃,连夫人也溜得这般快。到头来,能为楼主送行的人,还是只有小姐一个。

大堂内燃着昏昏烛火,冥纸烧了一沓又一沓,满室青烟缭绕,傅岑的牌位在那烟雾中模糊了刻字,烛泪滴下来,滴在傅湘眼前。

小姐可要振作,不能为此丧气,赵管家语重心长,明月楼如今就盼着您主持大局了,您可一定要抓住杀害楼主的真凶,还楼中所有人一个公道!

盆里的冥纸忽明忽灭,余烬被风吹得杂乱,飘落在两人身上。傅湘抬着头,语调如常地说:从今日起,我就是楼主,往下该做什么,我皆有安排,那我的话,你听是不听。

赵管家见她眉目间透着一份意味不明的决心,不由振奋道:小姐可是知道真凶是谁?只要能为楼主报仇,老夫和弟子们必定唯您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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