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食摊,郎君靠捡美食 第45节(2 / 2)
一碗蕈油面,一碟酒烧螺,竟占尽江南山川之鲜。
“我没有顺手的钳子,否则把螺尾剪掉,用嘴一嗦,螺肉就出来了。”关鹤谣拿针挑螺肉,倒也方便,而且清明时节以针挑螺肉吃,叫做“挑青”,与吃青团叫“尝春”一样,都很别致。
只是关鹤谣仍觉得不过瘾,毕竟吃螺的精华还是在这一个字——“嗦”。
“我以前也总在江边啜螺肉。”萧屹道。
这是他幼时为数不多可享的美味,也许正是因此他至今喜爱这一味,只是如今无论是宴饮还是在酒楼,都有人专门挑螺肉放在小碟里,确实没有以前吃得有滋有味了。
但这道酒烧香螺仍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螺蛳。
此时螺的鲜肥且不论,关鹤谣炒得也入味,齿间嚼着劲道多汁的螺肉,香烫热辣的酱汁又在舌尖弥漫开来,余味中还有一丝酒香小尾巴。
“用的酒是清风楼的玉髓?”
萧屹闭眸细品,关鹤谣瞪眼惊呼,这也能吃出来?!茶酒司送她的,可不正是清风楼的玉髓!
“原来你是个酒鬼!”
萧屹咧嘴一笑,“酒还有吗?”
“呵呵,”撇一眼他右腹,关鹤谣态度坚决,“你想都不要想。”
“阿鸢,”他伤口是真的好了,此时倒是腹中酒虫作祟,“我自来这院子,就没喝过酒了。”
“谁说的?你受伤那日就喝到了。”关鹤谣挑眉,“喏,就是郎中给你缝伤口时让你喝的。”
“……”
萧屹仍不放弃,“香螺美酒,本就相配,我们共饮一盏,岂不妙哉?”又讨好地挑了一块螺肉放她碗里。
说得好有道理,但是——“不行。”
关鹤谣不为所动,专心与螺蛳缠斗。她放弃了优雅的吃法,直接嗦了起来。
因怕自己心软,她索性埋头不去看萧屹,便没发现萧屹忽然怔住,汤也不喝了,螺也不吃了,就呆呆地盯着她。看那沾满螺汁的白腻指尖,被她又舔又啄。看那被辣得微肿的红唇轻启,随后一嘟,餍足地吸上螺壳,啧啧作响。
她面颊沾了汤汁,唇上浸着油光,吃得毫无形象。可在萧屹心里,却比那些拿着玉箸的矜雅贵女们好看百倍。他从未见过吃相这么豪放的小娘子,也从未见过吃相这么…诱人的小娘子。
萧屹慌忙低头喝面汤。
松蕈特有的鲜浸到油中,融到汤里,润到喉头,正是能涤人心神的味道,喝一口就仿佛倚在浓松下乘凉,清爽淡泊。可他的心如今不在松下,而是在春日艳阳下被炙烤。
直接捧起碗,喝干了汤汁,萧屹仍觉心火难消,委屈极了。
勾得他想喝酒,还不给喝。
不喝就不喝吧,却又勾得他羡慕起这些螺……
*——*——*
一整个下午,关鹤谣都泡在厨房。
今日不仅要制好寒食的饭菜,还得为三月三做出许多豆沙馅来,若不是她新买了个小炉子,这点设备都捣腾不过来。
她手上利索地剪着鹅掌老茧,心中却想着这几日萧屹越来越缠人,一双眼和手就长在她身上似的。要不是定了规矩,因厨房里无处藏身,他白日里不可进来,他必定是要跟过来的。
分别在即,她自然理解萧屹的心境,想要尽可能待在一起。只是铺子和国公府都步入正轨,又赶上这些忙碌时节,实在分身乏术。
况且关鹤谣亦有私心,想要一些独处的时间。
若是整日腻在一起,她便没有精力认真思考将来之事。三月三一过,萧屹就回归王府,之后两人又当如何?
他是将军义子,亲王心腹,而她到底占着个侍郎府出身。忆起萧屹提及关旭时的复杂神色,关鹤谣估摸着,这里可能还有点波诡云谲的政治斗争什么的,真是麻烦。
但若两人真心相许,什么党派、身世、门第,关鹤谣只当浮云。她唯一想确认的,是自己的心意。
她是喜欢和萧屹在一起,和他聊天,和他用餐,享受他看向自己炙热而真诚的视线。可是,若她只是一时被这好皮相所迷呢?若她只是被寂寞裹挟,以他为慰藉呢?
这渣女,可不能当啊。
她立身异世,再乐观,再坚强,心底到底还有一丝惶恐孤寂。
突然从天而降一个俊俏英挺的郎君,朝夕相伴,温柔相待,是个人都顶不住。
回溯过往,她第一次意识到萧屹作为异性的吸引力,就是他赤.裸着上身任她抹药的时候,宽肩窄腰,结实又流畅的肌肉,整个人像一把刚由滚烫铁水铸成的利剑,用惊人的热度蒸得她面红耳热。
生为颜狗,斯密马塞。
难道她经历了一次魂穿,自己都换了替芯,却仍没参透,还是被皮相所困吗?
锅中水开,咕嘟咕嘟冒泡,鹅掌焯熟了,被关鹤谣浸到冷水里。
“哎,”她捏着小刀剔鹅掌骨,呢喃道:“红粉骷髅,白骨皮肉。”
只觉得这两句佛语既应此情景,又应她心境,但是她此时所为,毕竟坏了佛家慈悲。便摇头一笑,不再瞎想,细致地处理起鹅掌来。
比起鸡爪、鸭掌,鹅掌最显著的优点就是“大”。
天下美食,唯大不破,看着就招人喜欢。鹅掌肉多而厚,咬下去满口滑韧。饶是如此,在真正爱这一口的人看来,仍嫌不够吃:
五代时有位僧人谦光,放荡不羁,嗜食酒肉,犹爱鹅掌和鳖裙这两味。
他有一句大鹅听了想骂娘的名言——“愿鹅生四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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