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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奉命
王辇离开后没过多久, 侧门两个面目平凡的青衣人相携而出,直直奔了西城门。
出了城,二人立刻加了速, 如流星逐月,一前一后向城郊小各庄电闪而去。
半个时辰的功夫,目的地已然在望。
这是柳营于西城外一个比较隐秘的聚集点,为了应对一些紧急联络的事务所造,只有营中挂牌的刺客们方才知晓。
刚到农庄门口, 楚归已心中一凉。
往日的看门人已不见踪影, 现场一片狼藉, 大门与相连的几座木舍都只剩下了断壁残垣, 凌乱抛洒着零星的血迹。
再往里走,横七竖八的躺了几具尸首, 看衣着打扮, 应该都是山庄里的人。
到了最大的那座屋舍, 打斗留下的痕迹十分明显,楚归从墙面的破损中认出昆山绝技叠云掌,从凹陷的深度来看,还真得是五老之一的人物才有的功力, 这也就是击在了坚硬如铁的青石上,若是人身挨正了一下子, 怕已是烂肉一堆的下场。
眼光再一转,他从柱子上取下一枚漆黑的子母钉, 这是老烟惯用的袖中钉,速度奇快令人防不胜防,如今却没有丝毫刮痕的射在柱上,看来追击之人不仅武功了得, 对他的了解也是颇深的,连这样隐蔽的杀器也毫无建树。
他在屋里搜索了一圈,无名在屋外也巡视了一回,没能找到半个活口,二人对视一眼,迅速退出了庄子。
没找到能追击的痕迹与方向,附近还有其他地方可以躲么?无名问道。
楚归摇摇头,向西出城百里内,就这一个。除非他再躲回城里去。
无名:也不是不可能,这人倒也厉害,昆山五老手下接连逃了两回了。
何止两回,他可是瘸着一条腿从南永一路逃回来的,就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怎么撅了那国师的虎须,竟然不依不饶的,派人跨过国境追杀而来,完全就是不死不休的架势了。
楚归心里琢磨一下,走吧,回城,天街北市。
一个聚集点就这样被邻国灭了,柳营中人应该不会就此罢休,总堂口说不得有更多消息汇集,也说不定,生死关头上,老烟再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会折回去求援。
半个时辰后,两人到了北市坊口上,还没走近,便已察觉到了不妙。
有成队的执金卫在街口把守,不允许随意进入,旁边能看见的几家酒楼也都已关门闭户,安静的有些怕人。
楚归脸色沉了沉,一个字没说,开始从旁绕道,无名紧紧跟着,眼都不错的死死盯着身前之人,生怕一个眨眼,这个身影就会突然消失了。
翻过几座高墙,又从几户的屋顶飞过,已经能看见兴隆米铺的匾额,门前灯火通明,聚集了大堆的执金卫,间中簇拥着一架王辇。
萧祈也在这里。
他接到御令迅速赶进宫后,萧祉正在大发脾气,原来不止是昆山派在上都肆无忌惮闹腾的祸事,今日还有人当街行刺大理寺少卿,失手被擒后拷问出其身份背景,竟然也是柳营挂牌的杀手。
这一下,萧祉对这个刺客组织的忍耐度顿时到了极限,以往在他眼皮底下做些阴私勾当,不涉及朝中,他只当武林中狗咬狗当个笑话看看罢了,如今竟然敢公然行刺朝廷命官,还闯祸闯到了邻国,勾得南永国教倾巢而来,视他这个皇帝如无物,实在是太过嚣张了些。
南永那帮家伙自然容不得他们继续猖獗,可上都柳营这颗毒瘤也是不拔不快,皇命一下,国家机器瞬间开动,禁卫与执金卫同时领命出击,柳营在京的三个堂口立刻便被连根拔起。
萧祈作为执金卫统领,自然奔了总堂口的位置,此刻透过车窗低声问道:都办妥了?
熊梁:是。掌事的,掌柜的,还有下面一众相关人等均已捉拿,有几个意图反抗的散客也已伏诛。
萧祈:这里分三班留守,我们去其他两个堂口再看一看。
熊粱应是,略作交代后,列队开拔,跟着王辇后向东园方向而去。
寅时末,针对柳营的扫荡彻底结束,三个堂口加起来抓了近百号的人,上都府大牢内已是人满为患,嘈杂不堪。
萧祈匆匆赶回王府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
马上就要开始早朝,他这个执金卫的统领,今日必然是要上朝奏对的,可他心里又实在放不下,借着更衣的由头窜了回来。
可惜并未见到想见的那个人,也不知道他救人的进展如何,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等了一小会儿,又仔细和赵成吩咐一遍,终于克制住内心的焦灼,萧祈正了衣冠,摆出王爷架势上了朝日殿。
还没轮到他开始禀报昨夜的结果,南永使臣在殿外求见,率先发了难。
南永帝的一封骈文国书写的义正辞严,兼且藻饰华丽,那使臣的嗓门奇大,读起来也尤其的坦荡激昂。
言下之意你我两国邦交甚笃,为何无故刺杀朕的国师?他年事已高,受此惊吓已卧病日久,其人在我朝拥趸无数,武林人士为替他报仇自发追击一事,望大定皇帝不予追究,至于罪魁祸首,自然还需协助捉拿归案云云。
信读完了,文武百官连着皇帝陛下都有些没脸,毕竟先挑事儿的是大定的人。
所谓国事无小事,别说这样明目张胆去刺杀一国重臣,有时候就是边境小民互相对骂几句,说不得也能引起两国的一场大战。
萧祉本来想让萧祈将昨夜的成果说上一说,可此时却有些不乐意了,他本来是因为两事并发,一气之下才挑了柳营在上都的堂口,可如果现在说出来,倒像是因为害怕南永而迫不及待在讨好。
看看下方的文武百官,却没几个懂他现在的心情,还在一股脑的指责刺客的不是,眼看那使臣抿着嘴角,鼻孔都快要朝天了。
花名在外的安王开了口,一幅猎奇的八卦嘴脸:
你确认是我大定的刺客,一个人从南永杀进杀出的?你们的国教昆山派不是总号称阵法掌法无敌么?也拦他不住?还有万万的南永猛士们都是摆设不成?竟让这名字都没听过的家伙逃了,还要千里迢迢的追到上都来。
哦,其他的不说,既然来都来了,那么多人还是没抓住他么?还需要向我皇兄求援才行?
这昏头昏脑的一顿调侃,听上去怪没礼貌的,可细细一咂摸,连萧祉都忍不住挺直了背。
可不是么,别管事儿是谁挑起的,你们倾尽南永之力却对付不了一个大定刺客之流,还得以国书请求援助,这才是事实根本所在。
这么一想,心气猛然顺了许多。
站在玉阶下的南永使臣头低了些,嘴也张了张,半晌没能应对。
萧祉拿捏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贵国皇帝陛下的意思我已知晓了,那几位义士既然是为国师讨要说法的,我自然不会派兵为难他们,至于罪魁祸首嘛,如此无法无天的宵小之徒,人人得而诛之,我会下达全国的通缉令,争取早日成擒。
打发使臣出了殿,又散了早朝,只剩下自家人了,萧祈起身禀报了昨夜的战果,算是对皇兄的御令有了个交代。
末了,带了一脸愤懑说道:皇兄,南永来的那些,你真的打算就此放过?这些个武夫,实在是无法无天,简直视您的威严如无物,伤亡的那些个平民又何其无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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