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融(2 / 2)
载涛从前在奕谟贝子府的时候,最厌恶奕谟贝子的几个女儿,矫揉造作,说话拿腔拿调,对人总是横眉冷眼,说话但凡重了些就哭天抹泪。
载涛刚回来时以为载潋只能是和她们一样的人,却没想到载潋这个在亲王府被宠大的女孩儿与她们却是天差地别。
载涛走到那匹骏马跟前儿,蹬着马凳跨到马背上,驾着马在活动范围不大的花园里跑了两圈,兴奋得难以平静,他笑着也喊着,“真是匹好马!”
载沣也跟着他高兴地乐,他道,“弟弟要是喜欢就送给弟弟了!就当作你回家后给你的第一件礼物!”
载涛兴奋得直接从马背上蹦下来,向载沣道谢道,“载涛谢谢兄长!”
载沣拍了拍载涛的背,道,“不用和我们客气,我们是你的亲兄妹!这儿是你的家!”
载涛的表情微有些复杂,他内心百感交集,虽然他是三个男孩儿中年龄最小的,却也是心思最缜密和最敏感的,他从小离开亲生父母,从亲王府落入贝子府,过着本不该属于他的生活,从未体会过亲情是什么的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温暖。
“洵弟和潋儿,你们想骑着试试吗?”载沣和载涛说完,又转头问载洵和载潋道。载洵摇了摇头,他本就对骑马没什么太大的兴趣,虽说从小被阿玛逼着学骑马,到今天却也不精通。
载潋望着那匹骏马笑了笑,甩下脚底的两只花盆底鞋,大喊了句,“我想试试!”而后赤脚踩着马凳跨上了马背,载潋从小跟着醇亲王奕譞学骑马,不到四岁就被阿玛抱上了马背,因为醇亲王曾告诉他们,“我们满人是在马背上夺得的天下…”
载潋小时候喜欢被阿玛抱着坐在马背上玩,长大后要跟着阿玛学自己骑马,可没少摔跟头。载潋骑得明显不如载涛,毕竟她是个女孩儿,力气远不如载涛。
虽是如此,载涛已不禁为之一惊,当载潋勒紧了马缰,从马背上跳下来的时候,载涛不禁笑着发问道,“你还会骑马?!”
载潋穿好了鞋,转头对载涛笑道,“怎么,我会骑马很奇怪吗?”
载涛不禁更欣喜地笑起来,“我以为现在的旗人女孩儿都只会坐着当花瓶儿了,没想到你还会骑马!”
“你这是说什么呢!”载潋被载涛逗得笑得停不下来,“怎么就当花瓶儿了?旗人女子自然该学骑射!六叔家的若翾和若翙也会呢,还是六叔亲自教的!”
载涛那日才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载潋,他才发觉这个女孩儿和他原先想象得完全不一样,这个女孩儿爱说爱笑还爱闹,让本是死气沉沉的王府充满了生气,他发现,醇亲王府和奕谟贝子府也完全不一样。载涛渐渐在醇亲王府找到了归属感,找到了一家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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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夜里,载潋一个人坐在西花园的回廊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她想到昨日夜里见过的人,一时心里七上八下,乱得不知如何平静。载潋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明明不知那人真名实姓,却在盼望着可以再次见到他。
载潋在手心里写下了一个“湉”字,又在手心里写下了一个“潋”字,忽然发现这两个字都是以水为旁的左中右结构的字。只是这样细微的相似之处已让她无比开心,她自己笑了笑,合起了手掌,复又将手撑在身边,抬头望着漫天的星光。
“你怎么不回去休息?”载潋忽然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转头去找,却见载涛也是一个人,缓缓从回廊下走了上来。
“载涛,是你!”载潋对他笑道,却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等着他坐到了自己的身边,载涛假装生气地对载潋道,“你还是欺负我老实,你都叫他们哥哥,却只叫我名字。”
载潋咯咯地笑出声来,转头对载涛道,“额娘说咱们年龄一样大,你只比我大三十天,还叫哥哥多生分啊!”载涛也跟着她笑起来,自己又淡淡道,“我也不喜欢你叫我哥哥。”
载潋忽然止住了笑意,她怔怔地望了望载涛,又望了望漫天的星光,忽然开口问道,“载涛,你知不知道,我们还有一个哥哥,我从来没见过的…”
载潋也是在昨天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哥哥,她不管那个哥哥现在是什么身份,她只想见到他。她想,昨日夜里沣哥儿的眼泪一定和那个她从未见过的哥哥有关,她从未见过载沣那样脆弱过。
载潋以为载涛从小不在醇亲王府长大,一定不知道这个秘密,像她这样在醇亲王府长大的女孩儿都不知道,更不要说载涛。
谁知载涛却知道得一清二楚,虽然他从小离开了家,却深知自己是醇亲王的儿子,而醇亲王的长子载湉正是当今的皇帝。因为先帝早逝,又膝下无子,皇太后才会选择了那时只有四岁的自己的侄儿兼外甥载湉,成为王朝下一任帝王。
因为当今皇太后强权专治,纵然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是醇亲王奕譞的儿子,却没有人敢提起这件事情,只怕皇太后不满。而自从自己的儿子成为了皇帝,奕譞也变得谨小慎微,只怕自己会惹来不幸之祸。
“我知道。”载涛只是淡淡地回答道,他的声音忽然似是远了一般,他轻声道,“我也没有见过他,若是可以…我真希望能亲眼见到他。”
载潋吃惊地望着载涛,她没想到载涛居然知道这件自己昨天才知道的秘密。
只是载潋的吃惊很快化为了伤感,她心里荡漾起一阵无名的思念,她不知道自己的哥哥离开了家,去了那个自己再也不想去第二次的皇宫,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能开开心心地生活。
“我也好想见到他…”载潋微微笑着,在脑海里想象着他的模样,不知为何,她总是想到那个昨夜里见到的面孔,猛然看去似有些羞涩,然而仔细看来,目光中却是异于常人的坚定与隐忍。
“他会不会老气横秋的!”载潋自言自语着忽然笑出声来,她很快打断了自己的思绪,道,“不管他长什么样,他都是我的哥哥啊!”
载涛也笑了笑,他转头对载潋道,“会的,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他了。阿玛说今年春节,咱们能跟着他一同进宫了,一定能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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