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贫僧心悦你 第7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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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认得自己的女儿阿绯,却将孤错认成了唐万山,一会儿瞧着孤笑,转眼却又恨得切齿。那是她第三次吐血。阿绯在床前哭得不能自已,她问,“娘你是不是想他了?你要是想唐万山,我现在就去把他带来!”

她起身便要冲出去,谁知,方母豁然睁开了那双浑浊的双眼,“不要!”

“我不见他,我到死也不见他!”

孤亲眼看着一个负心的男人将一个曾经深爱他的女人折磨到何种地步,孤告诉自己,此生不负阿绯。

当太阳终于变得暖晴的那天,阿绯的母亲回光返照了。早已多时不能下床的她,那日竟起了床,她将自己收拾地很齐整,甚至描了黛眉,涂了口脂,她说躺的太久,想出去走走,吹吹风。

阿绯握着孤的那只手是发抖的。

那天孤如同一个寻常家的儿郎一般,陪着阿绯与她的母亲将盛都看遍。当年的方津津得百花簇拥,只可惜,那天盛都的花没有开。

回去之后,尚未摸到床沿,她忽然倒在病床前,大口大口地吐血。

唐万山是她一生的悔恨,那双枯槁的手,紧紧地攥住阿绯的手,“不看着你正正经经地嫁人,我方津津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方津津本与唐万山心心相惜,阿绯说唐万山曾承诺,若他封侯拜相,他的夫人唯有方津津。可她却受尽了屈辱,这是方津津一生不解的心结。

孤爱阿绯,她要嫁人,嫁的也只能是孤。早些时候,晚些时候又有何区别?

在方母面前,孤求娶阿绯,孤与阿绯拜天、拜地、拜病榻上的母亲。礼毕,孤与阿绯共同的母亲陡然失了所有气力,仰躺在床上,唇角含笑,“好....好....我的女儿是太子妃,将来...将来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不会像我一样....”

“不会....不会...像我一样.....”

她在阿绯滑落的眼泪中含笑闭目,吐出一口浊气,没有遗憾地撒手西去。

方津津到死也没见唐万山。

阿绯曾说娶她的时候委屈孤了。孤摇头,这明明是孤应该对她讲的话。孤娶她什么都没有,连一钱的聘礼一奴一仆都不曾有。

有些事,目前她还没有准备好。孤愿意等,等到她准备好。

孤陪她下葬了方母,那天孤看见唐万山来了,着布衣。他悄悄地躲在山包后。应当是怕遇见阿绯吧,对阿绯的母亲或许还有一丝念想,不然,他也不会偷偷摸摸躲起来,连孤都未参拜。

丞相,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死后惦念,又有何用?

阿绯执意要回小院,她说怕她娘的魂魄回去没有人在会冷冷清清。孤扭不过她,便留了人看着。因为母亲的离世,那天的阿绯格外伤感,她伏在孤的怀中,她说她会陪孤一辈子。

第81章 番外之云霄(四)

第八十一章番外之云霄(四)

阿绯的母亲离世,她曾有很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也因此,孤与她的婚事暂时搁置。但孤也并不遗憾,那段艰难的时日是孤陪她度过。天气渐渐转暖,庭院中的琵琶树日渐丰盈,碧绿的新叶给这所小院带来了新意。

那段时间,阿绯经常会坐在枇杷树下发呆。她的母亲曾是盛都的风流名妓,一把琵琶十指绕,倾倒了数不尽的男子。阿绯将早已蒙尘的琵琶寻了出来,她会将她母亲的过往讲给孤听。

有时候看着西沉的夕阳,她会难过半晌。这种时候,孤很喜欢她靠在孤的肩头。这让孤感觉是被她需要着的。

在她的母亲去世之后,阿绯与她的父亲唐万山彻底断了最后一丝牵连,她自作主张改了姓氏,随母姓。孤不想去说什么,毕竟伤害在她身上,唐万山并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那个春夏,孤明显感觉到阿绯对孤信任与靠近。孤很欢喜,孤等了她这么久,她终于肯在感情上对孤做出回应。孤是阿绯唯一一个肯信赖的人。

入秋,孤与阿绯扮成普普通通的一对男女,随着人潮去枫山。孤牵着她的手,枫叶艳艳,回首便是她明媚的眉眼。那是几个月来她笑得最美的一次。也是孤最高兴的一天。

曾经年少,孤亦偶尔读些风月诗书。女君与郎月下相思,花下相幽,终成眷属。那时孤亦想,会不会在将来的某一日,孤也能有幸遇见一个心爱的女子,与她做书中的那般风月事。孤是幸运的,二十五岁的时候第一眼看见了她,上了心。从那天以后,孤的生活有了色彩。

枫叶铺满地,头顶亦是颜妍的火色。阿绯的脸颊红润,染上了枫叶的颜色。那天在枫叶树下,孤情不自禁地抚上了她的脸。

孤俯下身去,心悸动着。阿绯没有躲,她立在原地,缓缓闭上眼睛。那天,孤触到了她的唇,她是馨香的,是柔软的,是惹人疼爱的。孤小心翼翼地将这一天收藏,等孤与阿绯都老了的那天再拿出来回味,孤一定会揽着老妻的肩头,相视笑笑,感慨时间流逝之快,人生命之短暂。

结束时,有几个半大的孩子躲在树后冲孤与阿绯做鬼脸,“大白天玩亲亲,羞羞脸,羞羞脸....”

十六岁的阿绯竟真的红了脸。

那是孤认识阿绯以来,她最像女孩子的一天。

我们食指交握,那一刻孤不是皇太子,彼此心上没有了负担。孤牵着她,走过了一丛又一丛山野的芳草。孤那天才发现阿绯的好奇心很重,但凡她瞧见貌似成熟的浆果都要往嘴里咬一口,是甜的,便也要给孤吃。若是酸的,她自己便在一旁龇牙咧嘴,孤只管笑。那日,是孤这辈子吃野果子吃的最多的一回。往后,便再也没什么机会了。

没有什么能比心意相通来的幸福,给孤十个皇位孤都不换。

有了阿绯,孤才体会到,当一个人全心全意扑在另外一个人的身上时,是真的想要将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不想让她受半分委屈。唐万山在她身上造成的缺失,孤一直在想方法弥补。但是,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孤清楚的很,她没有安全感。孤是储君,将来是这个国家的君主。君主的婚姻自古便是政治的工具,一宫皇后七十二妃嫔,这也是作为一个君王的无奈。

看着走在孤身侧的阿绯,孤不久之后的妻子。孤在想,将来就真的为了皇位要委屈她与众多的女人分享一个丈夫吗?能不能,自孤开始,废除后宫?

孤有这个打算。

天下,并不是离了枕边各色的女人而不治。诸臣,也并不是必得皇帝娶了他们的女儿才能安稳。社稷是否安泰,在于“贤能”二字。

入冬的时候,拖了将近一年的圣旨终于赐婚了。阿绯变成了孤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大婚定在第二年的秋,又是将近一年的时间。那时,阿绯就十七岁了。

孤从她十五岁等到了十六岁,她的十七岁还等不得吗?

夜里,孤自勤政殿回了东宫。东宫偌大,宫人垂首立两端,不言不语,人虽多,却没有人的热乎气。孤解了裘衣,无妨,明年冬,她就来了。她来了,这东宫也就变成了真正的家。

阿绯会与孤生儿育女,就像孤梦里梦见的那样。我们有一个儿子还有女儿,他们落地的时候东宫便有了小孩儿的啼哭。等他们会走了,会跑了,东宫便有了小孩儿的欢笑,有了小孩儿跟在孤与阿绯的身后喊父亲母亲。到那时,孤应该已经到了而立之年。

这么一数,人生当是短暂。难怪孔老夫子曾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孤是高兴的,就连九弟都笑孤人逢喜事精神爽,自打赐婚后变得意气风发。竟是如那金榜题名的士子一样了。

可,孤尚未从赐婚的喜讯中抬起头来,宫外便传来不太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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