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深不测,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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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不接话,铃兰便瞟一眼海桐。

海桐忙道,“六郎还未满月呢,这么丁点儿大的孩子,夭折寻常事,岂会此时封王侯?”

杜若坐着不动,目光沉沉地锁在李玙寻常爱坐着的那张绣墩上,轻声叹息。

“王妃有心借韦郎官压大郎一头,却不知如此行事,只会让王爷处境艰难。”

海桐奇道,“倘若六郎也比着大郎的例子封了王,不是咱们府里的荣耀吗?”

“非也,非也。”

杜若抬起手制止海桐问下去。

“圣人孙辈众多,除太子膝下只有一位庶子外,咱们王爷,与郯王、光王皆已儿女成行。可是其中独咱们家大郎以长孙之名封王,已经是众矢之的。连太子的儿子都不曾得封呢。如果六郎又封,王爷岂不是狠狠压过诸位兄弟,尤其是太子,显得太过突出?”

海桐登时讷讷无语。

杜若拧住眉毛,将三个月来的桩桩件件寻思个遍,终于恍然大悟,瞪起圆溜溜大眼睛探寻地望着铃兰求证。

“张孺人想是时常寻王妃的晦气,又有心与大郎连成一线,意图将大郎收于膝下,强强联手,这才惹得王妃寝食难安,只能在请封一事上争意气了。”

铃兰大喜过望,两眼放光,竟噗通跪下伏身磕了三个响头,兴奋地回话。

“奴婢服侍王爷多年,只恨王爷身边莺莺燕燕众多,却没有能分忧解难的明白人。如今见了娘子这份沉稳,这份眼力,竟是极难得的。奴婢指望娘子长长久久服侍了王爷,也不枉王爷待娘子的诚心。”

杜若不意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又惊又急,笑容凝固在脸上,舌头在嘴里胡乱打磕巴,僵持片刻,才像被人抓到把柄一般面红耳赤地站起来。

海桐愕然,铃兰也讶异地瞪着她。

海桐生出捉狭之心,怂恿道,“姐姐这话,奴婢年纪小,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王妃与孺人置气,左不过是小性妇人之争,王爷两边安抚,各打五十大板也就是了,何至于束手无策呢?”

杜若的耳朵抖了抖,略抬头,小心的看了铃兰一眼,似有询问之意。

铃兰急道,“你把王府当做什么地方?王妃背后站着韦家,孺人背后有窦家与张家,哪边是好相与的?王爷哄也哄过闹也闹过,实在没辙了才想出这招——”

杜若面上安静,眼中几分疑惑,肩膀像嫩芽破土一般慢慢挺直,铃兰只得住了口,海桐按住杜若的臂膀让她重新坐下。

“我们娘子出身清贵,又曾上学念书,自然比寻常姬妾懂得多些。至于王妃与张孺人,占着名分,又有娘家指点,说话做事自有章程,不及我们娘子驯顺,王爷便不大爱听吧。”

铃兰愕然,“奴婢方才分明是在夸赞娘子。”

“姐姐自然是夸赞我们娘子。”

杜若已转过念头,兴味十足地眨了眨眼,笑道,“是,铃兰姐姐对王爷忠心耿耿。方才说的我已记下了,自会认真服侍。”

铃兰不解,见她主仆二人笑盈盈面孔上似戴了面具,把情绪掩盖得密不透风,只得咽下疑惑退了出去。

杜若抬眼瞧海桐嘴角揶揄笑意,面颊上又浮起一层彤云,却是讷讷无言。

海桐道,“这下你心里有底了?人家都矜贵,家大业大,碰不得,就拿你这个孤家寡人做筏子。他纳你入门也是一鱼两吃的好手段,既挡了杨家四娘,又摆个纸糊屏风隔开两只火炉。”

杜若咬着唇道,“那又如何?”

海桐失笑,“不如何。只不过娘子方才险些露了行迹。”

杜若拍着胸口后怕,“阿弥陀佛,幸亏你机警。”

海桐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数落。

“奴婢机警有什么用?娘子如今心心念念记挂王爷,又生怕王爷知晓,旁人随意一句话,就跟有根针扎着你似的。傻娘子诶,你可别会错了意,旁人眼里看着,你如今专宠,行事本该趾高气扬,狐假虎威,时时处处在嘴里挂住王爷,抖搂那威风。你看看你,提两句都听不得。”

杜若强辩道,“我几时记挂他了。”

海桐翻个白眼不说话。杜若闷头坐了一会儿,忽然警醒过来,“把笔墨都收起来吧。”

“还早呢,不急在这一会儿。瞧往常样式,王爷再过一阵子才会来呢。”

海桐嘴里咦了一声,打趣儿道,“你这就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杜若且顾不上羞涩,绞着手催她,“赶紧收了,也许今日就来得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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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王府这水混啊,不好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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