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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她准备的好躯壳出书版 第17节(第2 / 2页)

她似乎有了不好的预感,匆忙说道:“真的抱歉,我得出去了。”说着,她便想往外走。

王克飞突然挡住了她的路。

愤怒终于冲破了自我防线。他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回椅子上,吼了一句:“是你杀了陈海默!”

黄君梅受了惊吓。她瞪着暴怒的王克飞,身体瑟瑟发抖,不敢大声出气。

王克飞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听到黄君梅冷冷地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杀她?”

“因为你忌妒,就像你画的那对连体姐妹。你必须要杀死她。而且你想得到那只凤冠,她母亲留给她的那只。”王克飞觉得自己大脑发热,语无伦次,“你堂堂一个珠宝大亨的千金怎么会为了首饰去杀人?因为你我都知道,那不是一般的首饰,那个凤冠也许比你所有的首饰加起来更值钱。况且,我们都知道黄太太不同意放你去美国,处处管着你,你想要自由,必须要有钱。”

“我的确看不惯她那么虚伪,满口谎言,但我为什么要忌妒?”黄君梅反驳道。

王克飞打断她,自顾自地说下去:“我说过,福根是个文盲,不可能写那样一封信,他需要一个人执笔。这个人当然就是你!他口述,你来写,可他并不知道你写了什么。你在信中偷偷把见面的时间提前了。”

黄君梅转过身,双手撑住了梳妆台,低头不语。

“不管海默拿不拿出凤冠,她都将难逃一死。因为她一旦看见来接手的不是福根,而是熊正林,恐怕是死活都不肯交出凤冠的。就算她交出了,你想到以后她若认出来这是你男友,必定会带来麻烦。解决麻烦的唯一办法是,杀了她。”

“你知道纸包不住火,周福根还在等着和海默见面的那一天,而海默已死的消息很快就会见报。这又是一个留着后患无穷的家伙。幸亏你早已收留他,他的去向一直在你的掌控之中。于是,你心狠手辣,又杀死了周福根!”

说完所有的控诉后,王克飞突然有些泄气。他站在房间中央,满心的沮丧和空虚。

狭小的化妆间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黄君梅突然抽泣了一声,对着梳妆镜自言自语道:“那天晚上,您怕我用别针伤到自己,突然跪了下来,为我别上别针。这个细节您或许已经忘了吧?那一刻,我是多么感动,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真正保护我的人,一个不会伤害我的人。可我没想到您会这么看我……我真的很难过……”

黄君梅转过身,眼睛里闪烁着泪光。“您真的认为我会杀人?”她哽咽道。

王克飞突然心软。他又想起了那天晚上她掉在自己手背上的一滴眼泪。那个位置,现在似乎还是温热的。

“你当然不可能亲自动手。熊医生是你的杀人工具。”他沮丧地回答。他多么想再问一句:那么我呢?我是你干什么的工具?

黄君梅听了,只是轻笑一下,摇了摇头。

“我看到船票了,”王克飞带着一丝苦笑,说道,“祝你一路顺风。”

“既然您认定我是凶手了,为什么放我走?”

王克飞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是的,我会放手,让你离开。他在心底对自己说。但这并不代表我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情感。我让你离开,只是像我曾经做过许多次的那样。我放走了那些最危险的罪犯、杀过人的人、作过恶的人。我不是英雄,改变不了世界。我让他们离开,只是因为我知道这世界上本无正义可言。

这时,门外传来广播里主持人的声音:“下面,我们将颁发本次选美大赛的最后一个奖项!”

黄君梅默默站了起来,顺了顺刚换上的系带衬衫和西式裙。她走到王克飞身前,抬头看着他,双眼红通通的。

“我没有杀死陈海默,更不知道周福根的死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告诉您了,海默是自杀的。这就是我知道的真相。”她走到门边,拉住了门把,回头淡淡地望了王克飞一眼,“抱歉,我该上场了。”

“最后一个奖项:感人奖!”广播里的声音。

感人奖?看来黄君梅今晚的演出才刚刚开始。

“现在,我宣布,感人奖得主是——”主持人喊道,“黄君梅小姐!”

组委会的几个人率先在台下大声叫好,台上的西洋乐队随即开始演奏。黄君梅换上了笑容满盈的面孔,腰肢摇曳,登台领奖。她冲台下鼓掌的人们招手。

王克飞也来到了台下。他站在舞台的侧面,看着歌舞升平的场面,一种巨大的空虚感突然抓住了他。他的身体里空荡荡的,却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掏空了他,对海默的怜悯,抑或对黄君梅的不舍?

领奖过后,黄君梅在台上发表了演说。她讲了一个催人泪下的故事,关于她和一个染上瘟疫的难民小女孩的友情。

没人在乎这故事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只是,若没有这个矫情的故事,谁还会记得今晚的盛会其实是为了外面露宿街头的难民们而举行的呢?

当所有人假苦难之名而歌舞升平的时候,谁还能真正感受到苦难的重量呢?

第33章

晚会接近尾声。子夜时分,舞台后方突然砰的一声闷响,一道白光冲入夜空,绽放出彩色的流光。

烟花接二连三地升上天空。城市一角被照亮了,夜空被涂抹得五彩缤纷的。

小姐太太们用手帕捂着耳朵看烟花,有些宾客早已困乏交加,也趁这时机离开了。

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会场。舞厅前后又变得混乱起来。王克飞打起精神,让下属们在前门后门戒备起来,防止混乱中出差错。

等王克飞部署完工作回到后花园时,大草坪上的宾客已经离开了大半。铁椅东倒西歪,酒杯酒瓶滚得满地都是,几个穿马甲的侍应生正在懒洋洋地收拾残局。

王克飞独自前往黄太太的临时办公室。今晚还有最后一项艰巨的任务:保护赈灾款。

他远远地看见自己指派的四个警察正荷枪实弹地守在办公室门口。

刚才唱票结束之后,主持人已经当着记者和政要的面公布了决赛门票和选票的大概收入。此刻账房的人应该正忙着清点赈灾款,把它们交给中央银行保管。

知道黄太太的办公室里此刻一定人满为患,王克飞也就不想进去凑热闹了。他站在门口的花坛前一边抽烟,一边等候。不一会儿,门打开了,中央银行的一个经理带了三个员工从办公小楼里走出来,每人手上都提了两只大保险箱。

在几个警察的护送下,他们一行人从后门上了银行专用的防弹汽车。

一切看来都井然有序,毫无差错。

等了一会儿不见黄太太出来,王克飞扔掉烟头,推开了办公室门。他看到昏暗狭窄的临时办公室内,只剩下黄太太、黄君梅和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账房先生。

在橙黄色的光线下,小木桌上的一捆捆现金极为刺眼。账房先生正站在桌前,手脚麻利地把现金装入一只大皮包。黄太太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看着。而黄君梅则漫不经心地跷着二郎腿,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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