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王茂将军此时怎么也料不到:数日后张昌会杀个回马枪,还稳稳地坐住了太守的宝座,那被大刀架在脖子上的可怜人,却是他自己。
一会儿功夫,王茂的亲兵们一个个衣服被塞得鼓鼓囊囊,恰如孕妇一般。王茂将军心底明白那是亲兵们的私藏,但王茂并未责怪,他对此早习以为常:“这些亲兵拼死拼活地跟着自己,图个啥?偶尔个小财,亦是情有可原。”
许久后,怒气未消的王茂将军和数十位收获颇丰的亲兵,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太守府邸,这空旷的院落顿时渐渐安静了下来。
适才听着上面一阵阵打砸声、怒骂声,地道中的屠易、黄进一行数十人,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的动静惹来了地面上的燕兵。
屠易心里一直打着鼓:“如果这密道被燕兵现,自己负伤是小,少将军的奇策若因此功亏一篑,那真是无颜再见御林军的将士们!”
待听到地面上渐渐平静下来,那屠易稍稍伸直了腰,侧着脸把耳朵贴在了地道的顶部。这精于土工的技师,多年来培养的听觉异常敏锐。听着脚步声就爱你就爱你远去,院中一片安静,屠易凭着多年土工经验断定:“上面已人去院空。”
“黄掌柜,适才受惊了,屠易深表歉疚!”干瘦的屠易对着黄进连连潇洒地拱手。
正所谓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屠易这干瘦的身子,仿佛专门为这地道土工而生,瘦小玲珑的他,在地道中来去自如、灵活无比。
“百夫长不必如此,黄进还受得住!”黄进费力地拱着胖乎乎的肉手,违心地应声道。
圆滚滚的黄掌柜那窝在地道中的感觉,实在难受得要命。这地道既矮且窄,黄掌柜感觉整个身子如同被卡在土里一般。刚才听着头顶咚咚的脚步响,黄掌柜甚至担心:“这地道会不会塌陷,而葬身此地。我黄进还想着为少将军立功呢,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
赵括慎重起见,那夜将暗含着御林军密码的火箭,连三遍,每间隔半个时辰射一次。黄进兢兢业业地比对无误后,马上开始着手准备。“傍晚太守府会屠易”便是赵括给黄掌柜的第一道密令。
“黄掌柜”屠易一时不知这个称呼是否合适,不免有些尴尬,但想起少将军之令要紧,忙轻声咳嗽后接着说道:“这武阳城的粮草大仓的详细方位,还望黄掌柜指点。”
屠易不敢确定,这大军围城,城内的粮草是否已经分散配置,如果已经分散,那少将军的奇策施行起来就难了。
那黄掌柜却未答话,窸窸窣窣地自怀中摸出一卷羊皮,径直递于屠易,随即道:“武阳粮草大仓的一应情报,黄进尽数录于此卷;另有五十罐猛火油,稍后待天色暗淡,即刻运来此处。”
“黄掌柜,走好!”屠易说话间,那一双如鹰隼般瘦而有力的手掌,将黄进的胖乎乎的肉手紧紧握住。
这深情的一握,令黄掌柜直觉鼻腔一阵酸热,这久违的御林军战友的温情,让他这潜伏在后方的暗探,几乎当场潸然泪下:“百夫长,代我转告少将军,我黄进宁舍了这一身肥膘,定当助少将军将那‘天火’燃起,我御林军,威武!”
如此沉重的话语说来,这黄掌柜和平日里的精明油滑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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