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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今天是怎么了,刚才吃饭的时候感觉气氛怪怪的。”
与第一次在岭南见到的陆禾大不一样,那时候的他,眼里满是灼热,恨不得将纪得炒了吃下去。
“不知道,”纪得有些迷茫,“他好像是生气了好些日子,可是又不像真的生气,我分不出。”
“为了什么事啊。”
纪得将避孕药的事情和盘托出,她心里矛盾极了,悲伤和无能为力交叉在一起,无比被动的自己。
“你年纪轻,不想这么早怀孕也可以理解,陆禾是不是太敏感了。”
“不是的,”纪得着急解释:“我想的,如果身体允许的话。”
“嗯?”
“先天性心脏病,母体怀孕,百分之五十几率。我不敢。或许我这一辈子都无法生出一个健康的孩子,姐姐…我很想为他生孩子,像他一样,阳光,勇敢,顽皮都好……可是…”说到后面,纪得情不自禁,声音里透着无助的哽咽。
“乖,不哭。”蒋楚心疼地抱着她,“这不是你的错。”
纪得是一个极其善于情绪管理的人,一时的难忍过后,稍稍恢复了平静。
她习惯隐忍的样子,蒋楚看了越发心下不忍,揩去她眼角的泪滴宽慰着:“这些话,你和他说了吗。”
沉浸在伤心里的女孩迷茫的摇了摇头。
“就是了,你不说,他会以为你不愿意,甚至是不爱。”
多么熟悉的字眼,当初,她便是拿这一番话说给失意的蒋楚听,果真是旁观者清。
两人一阵沉默,红酒的流动和碰杯时的清脆被放大,不一会儿,一瓶见底。
纪得的酒量浅,况且今日心里本就乱的很,更是加重了晕眩感。
蒋楚呢,久经商海,能喝能侃,这要搁在古代活脱脱一个女流氓,三两下就把纪得收拾的服服帖帖,那些清醒时候难于羞耻的话,这会儿都被哄骗出来了。
“什么?半个月没做了?”她吃惊,心想陆禾看着不染俗,估摸着心思重的很。
“每次,他送我回来,嗝…转身就走了,坐下喝杯茶的功夫都没有……”
打着酒嗝的女孩丝毫没察觉,她现在的口气,与闺中怨妇一般无二。
纪得心里委屈的很,总觉得他不似以往那么重视自己了。
“这么棘手啊,那你得想法子啊。”
“我…不好意思问。”小白兔纪得睁着微红的眸子,天真又怜人。
蒋楚笑出了狐狸的光:“小纪得,很多时候,做比说管用。”
“做?…什么?”
两个女孩一阵窃窃私语,蒋楚说到兴奋处,脑海里回想着郑瞿徽难以自持的小可怜样,笑得花枝乱颤。
纪得单纯,思绪已经不清晰了,看着姐姐笑,就咯咯咯地跟着笑,傻极了。
“注意,时机不对就跑,越快越好。”
最后这句话才是重中之重,万一玩过头,亏得是自己。
“好!”
朦胧着双眼的小姑娘郑重其事地点头保证,一脸肃穆,像是要完成多厉害一件事。
姐姐说得对,有些事宜早不宜迟,想着蒋楚的谆谆教诲,纪得突然掏出手机。
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了,女孩子的私房话一旦开头就收不住,竟然聊了如此久。
陆禾的晚安短信两个小时前就发来了,简简单单两个字,如他一般,清冷干净,连多余的情感都不带。
纪得看着短信,眼睛一热,心里五味杂陈。
下一秒就拨了电话过去,七分冲动和三分清醒。
响了没几声,电话那头的人略带沙哑的声音传过来。
“鱼儿?”大约是被她吵醒了,带着模棱两可的鼻腔共鸣。
“陆禾…你,嗝,你是不是生我…气了。”短短几字她说得费劲极了。
电话那头的人听出了不寻常,语气夹杂着几分无奈和不悦:“你喝酒了?”
“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你生气了对不对。”她像个耍赖的小孩,不依不饶,一遍遍的问。
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还有略显凌乱的脚步声,偏偏就是没有回答她。
纪得怕自己听漏了,点开扩音,看着他一丝不苟又无趣的头像,他们这种企业家,就是喜欢拍半身照,西装革履,斯文……败类吗?
才不是,他那么好。
纪得嘴角漾起一朵甜笑,看着他的照片,忍不住亲了一口。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响了许久没人应。
蒋楚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喝醉了酒的小姑娘抱着手机傻呵呵地笑,在听着门外愈发急切的声响,忙不迭地跑过去开门。
头发凌乱的陆禾站在外面,脸色谈不上好,“她呢。”
蒋楚侧身让他,指指不远处的客厅角落,“一个没看住,喝醉了。”
料到了是这样,陆禾皱着眉,走向小酒鬼:“我来照顾她,你去休息吧。”
蒋楚是识趣的,看着陆禾公寓的大门开着,脑中生出一计,眨着狡猾的眸子就往对面公寓走去。
陆禾还未走近,就看见心尖上的小姑娘抱着手机一通猛亲,屏幕上是他的微信头像。
这个傻瓜,心里的那一丝不爽快被她无意间的举动熨帖平整。
男人走过去,取走她的手机按掉放在一边,然后佯装生气地问:“谁答应我不喝酒的。”
“陆禾,你在生气吗。”迷糊蛋问他。
“你说话不算话,我当然生气。”
她这么贪杯怎么行,陆禾在心里筹划着,明天就差人把家里的那一面墙的酒全撤了,免得自己心软经不住她求。
“不是这件事。”是他们决口不提的那件事。
男人沉默,静静看着她。
人真是很奇怪的动物,不生气的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口,等到真正生气了,反而不敢。
陆禾的眼里情绪很复杂,纪得哪怕醉了也看清了一些,难过,失落,妥协,心疼,当然还有,不快。
“没有生气,只是难免有些不开心是真。”他说,身段随着语气低到尘埃里。
被他一句不开心就惹红了双眸,水雾弥漫,看什么都是山峦缭绕的隔阂。
他说。
“我很确定自己的心里唯你一人,十二岁的你莽撞闯进来,一住十余载。”
“可是你的心呢,很空也很挤,围了一圈厚重的石墙。好不容易破墙而入却反复被推赶出来,再撞进去,碰到些风吹草动又被遣返,一次次累积,头破血流遍体鳞伤仍不罢休。”
“我只能在你不设防的时候偷摸溜进去,在不起眼的角落闷不做声,生怕引起你的注意,再一次被驱赶而流落街头。”
“纪得,你不顾医嘱擅自服用避孕药我确实生气,气过之后就翻篇了。你还年轻不想生孩子我也可以理解,或者其他别的原因,只要你说,我们都可以商量着解决。”
“最让我头疼无奈的是你从不坦白。或者说,你不信任我。你总是单方面地做出决定,我甚至连参与的机会都没有,这对我不公平。是不是。”
他说的头头是道,有理有据,纪得被他条条框框的控诉压低了头,“是。”
她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正在反省。
都是第一次谈恋爱,谁知道怎么做是对的啊,二十多年里她习惯了自己解决一切,这是个好习惯,某些时候也是致命的坏习惯,就像现在。
“我没有生气,但你偶尔不乖的时候,我真的拿你没辙。”话题又绕回她擅自喝酒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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