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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又偷他一块棉花糖:“过了今年生日,咱去房管局办个手续,签个赠与协议,我把这几套房给你。存款我问过银行的人了,直接转给你就行。”

林孽对这些不感兴趣:“留着养老吧。毕竟没人养你。”

姥姥知道自己在外孙心里的地位并不低,也知道他这德行纯粹是被她教得,半句好话都不会说,就没计较:“我知道你那些什么奖学金、奖金就够花了,可那都小钱,等你步入社会,你就会知道,你那点钱,不叫钱。”

林孽就问她了:“你一个月菜钱也就两千,打十块钱的牌,给你算一千的本儿,还不总是输,其他水电费,各种乱七八糟给你算两千,加一起也就五千块钱。你是上岁数才开始经营畜牧场,之前一直在食品厂当会计,现在退休费就有四千多,完全够,也没看你有用到大钱的时候。”

姥姥说:“我这么大岁数花什么大钱,你这大学毕了业不得创业啊?拿什么创?不得拿大钱?”

林孽还没想好以后要干什么,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姥姥又说:“反正你必须得跟我去签这个字,也省了你妈回来跟你抢。”

林孽停住拿棉花糖的手。

姥姥才意识到自己没管住嘴,她是计划一辈子不提他妈的,但既然提了,也不藏着掖着:“听说政策严了,你妈那边不太好过,挺缺钱的,反正我是不想给她,但架不住她给我来血缘关系这一套,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法律说血缘关系有财产继承权,所以还是早给你,我也早踏实一点。”

林孽对他妈有多抗拒呢?听到姥姥提她,他连想看的电影都不看了,起身去了卫生间,迅速刷牙,然后直奔自己房间。

姥姥呼口气,关了电视。

林孽这孩子太委屈了,委屈的源头是太孤独了,而这都是她和他妈一手造成的。

邢愫连夜赶回来,刚下飞机就想给林孽发消息,看了眼时间又放弃了,太晚了。

彼时谈笑正在酒吧,也正好待到烦了,就叫了车,去接了她一趟。

接上人,谈笑问她:“怎么样?拿下来了吗?”

邢愫那边事儿还没办完,她是个逃兵:“孙耀武还在那边。”

谈笑没明白:“那你回来是要干吗?”

邢愫没告诉她是因为有个可口的弟弟,可怜巴巴地说想她了,她没法拒绝,也不想拒绝,就回来了。

告诉她又得被笑话一番,而且她也回答不了她那些无聊的问题。

比如,就为了一个弟弟?他哪儿这么让你迷?

照她自己脑子里那套就是馋他身子的说法,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她并不是那种没有自制力的人,为了这种事儿耽误工作,她从没干过。

可要是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她又想不到,想又要费脑子,所以干脆不搭茬。

谈笑看她不说,也懒得问了:“那什么,之前你没去那局,这回必须得去了,有你之前在外交部的朋友,还有咱们几个老客户,然后总装几个老搭档。”

邢愫有时间的话,就可以去:“什么时候?”

“明天晚上。”

“到时候你再问我一遍。”

谈笑伸手比个叉:“没得商量,这回你必须得去。”

邢愫没说话。

“你不能老不去跟人交往,是,我是愿意替你,但你总得允许我有没时间的时候吧?那这种时候,出现需要你跟人套近乎才能解决的事儿,你怎么着?拖着?”

邢愫说:“要是需要我套近乎,那我就不解决。”

谈笑不说话了,她突然明白了她跟邢愫差在哪里。

出现需要降低姿态才能解决的问题,她是妥协,邢愫是放弃。最后的结果好像是她拿到了一个单子,邢愫损失了一个单子,可钱挣得完吗?

邢愫是用一小笔钱换了自己的为所欲为,她是用自己的为所欲为换了这一小笔钱。

到最后邢愫是自由的,而她身上是厚重的枷锁。

越想越多,她叹口气:“这操蛋的生活。”

邢愫没说话,看了眼跟林孽的聊天,她让他等着,他答她‘嗯’,那她回来了,不告诉他好像不太合适,可要是吵醒他怎么办?他过两天要高考,睡眠不足怎么考?

她想了半天,还是收了手机。

快到家门口时,谈笑跟她说:“我在你这儿睡一宿。”

邢愫心不在焉地答:“嗯。”

谈笑也没管她,她最近总是这样,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且越来越严重。主要管也不听,让她去医院做个检查她也不做。

车停了,邢愫却没下车。

她还是给林孽发了消息:“晚安。”

林孽秒回:“到家了?”

邢愫抬头看谈笑,眼神很柔软,但谈笑知道,她人并不是,果然,她说:“你回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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