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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愫停下车,打开车窗。
她爸追上来,欲言又止。
邢愫下午真的有事儿,既然他没话说,就又把车窗关上了。
这时,她爸才嘟哝了一句:“路上慢点。”
邢愫走了。
上了高速,邢愫心烦意乱,五年前的痛苦又被她复习了一遍。她真是要求他们为伤害她的人生付出代价吗?不是,是起码知道自己错了。很遗憾,他们不知道。
当他们不知道自己错了,邢愫的痛苦就变得特别可笑。
所有人都是初当父母,不可能做到一点失误都没有,可怎么能做到一点亏欠都没有?
邢愫当然不会再回来了。
姑姑说的没错,谁能配得上她邢愫呢?
邢愫回来就奔公司了,开了两个会,回办公室后发现谈笑在等她。
谈笑昨晚上谈单,挺晚才回去,回去又跟男朋友吵架,没睡好,想在邢愫这补一觉。
邢愫坐下来:“你那个三菱重工的关系还有吗?我下个礼拜跟国防部聊海上设备的事儿,图是完善了,但制造还差一批原件,我对比了几个组织,三菱价格最合适,而且还有的谈。”
谈笑躺在她沙发上,闭着眼:“你又干这不挣钱的活儿 ,卖你的潜艇、战机不舒坦吗?”
邢愫是军火制造出身,后边才开始接触买卖,所以她的强项在于制造。
在西北武器公司这些年,她完成了四个家喻户晓的作品,M13系列战机,导弹防御系统,一把全自动步枪,一把空用机枪。
这几件作品的杀伤力、实用性、耐用性都超越了同类型其他武器,也是它们让西北第一武器公司的出口贸易达到一个巅峰。而让邢愫走出军工厂,坐上办公室,又与各国、各组织交易军火的契机却是她把谈判官救回来那件事。
那件事之后,邢愫就在无形中跟国防部、外交部建立了一种合作关系。
后面邢愫为公家办事的回数就比为自己办事的回数多了。
谈笑是她的左膀右臂,她一个指令她上刀山下火海,可不代表没脾气。
西北第一武器制造公司被邢愫送上全球军火公司排行,邢愫也借由这个机会逐渐掌握了全球军火资源,却没有为己所用,创造巨额财富,谈笑觉得亏,真的太亏。
邢愫淡淡道:“你只需要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她语气没变,可谈笑还是睁眼了,坐起来,认真答她:“我上回接触那工程师被梅卡工业挖走了,目前要跟三菱合作只能按明面上的价谈。”
邢愫知道了,没再说话。
谈笑呼口气。邢愫这个人,工作之余,跟她说什么都行,工作之中,只要马虎了,她不管对方是谁,一点情面不留。谈笑太困了,就把这规矩忘了。
不过看她工作状态还可以,那就是跟贺晏己离婚的事儿并没有给她造成多大影响。
那就好。
林孽本来想下午看个电影的,可一想到这电影或许能两个人看,就没去。
他很喜欢看电影,偏爱剧情片,要说他周末的项目有什么,打球,LOL,PUBG,都是次要,健身房、电影院一定要去,这也是他不想周末补课的原因。
高三了,学习最重要,他能理解学校的初衷,但对于他来说,周末在学校补课是浪费时间,他不愿意。只是规定摆在那儿,不愿意也不行,不然其他学生会有意见。
他们班主任老赵不能得罪其他学生,但更不想得罪林孽,就一直有给他签病假的假条。
距离晚上九点还有六个小时,他正玩手机游戏打发时间,钟成蹊给他发来微信,是江弱的照片。“卧槽!你看江弱!他没事儿吧?大老爷们化什么妆啊?痘盖上那脸也跟特么月球表面似的啊,可把我腻歪到了。你说他是不是被郭加航那崽种欺负出精神问题来了?”
林孽想起昨晚上那辆保时捷,给他回:“别管,等他自己说。”
钟成蹊不认为江弱会跟他们说他这是怎么了:“你对他够可以了,你平时给过谁好脸啊?这么挺他,他但凡有点感恩的心,早特么事事跟你报备了。”
他可怜江弱遭遇,但他是林孽的人,如果江弱不拿林孽当回事,他也不必要拿他当个人。
林孽不跟他说了,没回。
没多会儿,姥姥打牌回来,看见林孽在家,很惊讶:“你今儿没看电影儿去?”
林孽:“晚上约了人。”
姥姥向来不管他:“那跟家吃饭吗?”
林孽:“约的九点。”
姥姥点头:“跟我上趟菜市场,我买点排骨回来炖。”
林孽去换了身衣裳,陪着她去了。
姥姥年轻时候很漂亮,出门街坊邻里都盯着她看,恨不能眼珠子挂她身上,老了就没了。
也是她脾气不好,逮谁骂谁。
有时候一张坏嘴,远比一颗坏心让人讨厌。现在她出门,路过的人都盯着林孽看,没办法,林孽会长,把他妈身上的优点全长过来了,谁看了都说他天生吃脸这碗饭。
林孽越来越出众以后,姥姥就想,要是那死丫头知道自己儿子这么优秀,是不是就后悔把他扔下了?谁知道?反正这些年没找过她,那死丫头也没往回捎过信儿。
想着,她攥住林孽的手。
没事,他妈不要他,他姥姥要,她忙活了一辈子的房产、存款,都是他的,谁都别惦记!
林孽扶着姥姥,让她借他的手缓解伤腿的受重。到了菜市场,肉摊的大妈看见林孽,嘴都咧到了耳朵:“哟,这是谁啊,梅姐肯把宝贝带出来见人了啊?”
姥姥叫郝秀梅,认识她的就都跟她叫梅姐,可这句梅姐她怎么听怎么不舒服:“你也配叫人?”
大妈被呛,翻个白眼不说话了。
俩人走过他们摊位,大妈的丈夫从后边过来:“你总跟她个老寡妇呛什么?就想吃她的毒嘴?”
大妈呸了一口:“我吃她个馍馍!你看她牛气的。你说这老天怎么不当人呢?年轻时给她个好命,我好不容易捱到她老公死了,儿女散了,这又给她个这么争气的外孙。”
说着她把切肉刀往案板上一劈:“好事儿全是她郝秀梅的,这一锅肉我连口热乎汤都喝不上。”
翻来覆去就这么两句话,他老公听了半辈子了:“行了,你又开始了。”
大妈越说越有气:“她闺女就是跟山东那个开沙场的跑了,那男的比他大二十岁,都能当她爸了,还有家有室。她非跟着人家,给他生了个孩子。结果人家媳妇知道了,不干了,说要弄死那小崽子,她这才把孩子送回来的。那边说,要跟着他也行,一个孩子都不能留。”
他老公瞥她:“你这又从哪儿听来的?”
大妈哼哼唧唧的:“你以为这胡同子里都是聋子瞎子?眼都不过活吗?谁不知道?表面给她郝秀梅个脸,背地里谁不寒碜她?”
说到郝秀梅的女儿,他老公想起多年以前,在小胡同里,她被个年轻人压在墙上的画面,那个年轻人可不是比她大二十岁的沙场老板。所以说,林孽这小子真说不好是谁的种。
那年轻人留着板寸,脖子有道疤,侧脸锋利,就那么看着她,要把她吃进肚子里那种……
他呼口气,把思绪拉回来,接着绞肉。
都是不平凡的人生,他这种靠租房留在市里,每天起早贪黑往返菜市场和屠宰场的人,还是不操心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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