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伤害(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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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柔弱无害。

“你干什么!”

方弈时猛然把游樱拽到自己身后,伸手捏住那女孩手腕,她手一抖,开了封的玻璃瓶在地上炸成碎片,水泥地像被热油滚过的鱼片,滋啦滋啦的冒着泡。刺鼻气味传开,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下意识躲避。

有化科院的学生,捂着鼻子越闻越熟悉,高声喊了句:“卧槽,硫酸啊!”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走了,更多人把那个女孩子围在了中间,游樱还听到了有人报警的声音。

她这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慌慌张张地拉着方弈时检查,好在他只有衣服被溅到,破了几个洞,人没事。

有人跑过去找了保安,他们驱散聚集的学生,把他们三个人带到了保安室,不一会警察也来了。

毕竟岁数小,看到几个人高马大的警察站在那,稍微一问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这个小女孩叫骆芹,是沈倓的粉丝。

游樱从来没追过星。

她没有养号控评、组织应援、每天定时打榜。她不知道这些人为了偶像彻夜不眠,绞尽脑汁做视频修图;不知道这些人攒了很久的钱想去见偶像一面,听他的演唱会;不知道这些人在网上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一句话给偶像招来恶评。

游樱无法理解这种单方面把别人置于自己之前的做法,也没有认识到这样的喜欢有多容易让人疯狂。

这才只是个十五岁的初中生。

故意伤害不做民事调解,民警问清楚大体情况直接带回警局。询问家长联系方式时,她怎么样都不肯说,方弈时仍然护着游樱,带着她坐在一边,看骆芹吞吞吐吐的样烦得不得了,恐吓道:“快点说!”

做笔录的民警咳了一声,但是没说什么。

方弈时抓骆芹的时候没收力气,一下就把她腕骨折脱,软软的垂在那,到现在都没有人想起来这回事说要帮她接一下。骆芹没觉得自己做错,对游樱连好脸色都不惜得给,但那股钻心的疼让她十分畏惧方弈时。

她说出两个号码,一个没人接,另一个挂断了好几次才终于接起来。

她父母好像很忙的样子,尽管民警强调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还是一个多小时以后才赶过来。

两个人看起来知书达理,骆芹简直不像他们的女儿。

当时地面的玻璃碎片被那个报警的女孩子送到了警察局,人证物证齐全。再加上她本人供认不讳,这个事情脉络十分清晰。

骆芹父母在另一所大学任教,属于实干型教授,天天泡在实验室里,女儿交给保姆抚养。小女孩生的清秀,家境富裕,无人管制,渐渐被一些同学捧得不知道天高地厚。而严格说起来,她也不算是沈倓的粉丝,她只是听几个同学抱怨自己偶像被一个十八线胸大无脑的小模特钓走,再看网上确实很多人抨击游樱的私生活,就自告奋勇要“收拾”一下她。

骆芹从父亲那偷了实验室的钥匙,在柜子里摸了瓶硫酸原液,玻璃瓶上都有标签,也不存在误拿的情况。

这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也许并没真正意识到毁容或皮肤大面积腐蚀对一个人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但她就是铁了心的要让另一个人“再也没脸见人”,“被所有男人抛弃”。

无知的恶意才最可怕。

方弈时搂着游樱,拍拍她的背安抚她。

骆芹父母嘴唇颤抖着,最后是她妈妈先开了口,中年女人的眼泪淌满了脸庞:“都是我们的错啊,是我们没教好孩子,但是我们就这么一个孩子,孩子她......”

路冰鸾比这对父母到的早多了,她除了最开始对方弈时露出一个礼貌笑容,其它时候面色都冷凝。

游樱还没说话,她先冷哼一声,她捏着游樱的下巴:“阿姨,我也不是说别的,你看我朋友长得这么漂亮,”她把方弈时衣袖抓上去,“学弟练得这么壮,你们家小孩子这一瓶要是实打实泼上去,都得完。”

其实不用路冰鸾多说,硫酸原液到底有多大的杀伤力,成天泡在实验室的他们再清楚不过。

骆芹妈妈自己也觉得这样的要求难以启齿,她祈求地看着游樱。

路冰鸾道:“在我爷爷奶奶面前我还是个小孩子呢,我可以灌你们氯仿然后让我爷爷跟你们爸爸妈妈求情吗?谁在家长面前不是小孩子?我朋友在我心里还是个小宝贝呢。做出这种事就不要拿年龄来说事了。”

方弈时沉声道:“在我心里也是。”

路冰鸾不受他影响,继续道:“叔叔,你也说句话啊,不能光叫阿姨在这赔礼道歉吧?这孩子不是阿姨一个人的吧?”

四十多岁的教授从来都是指导学生,哪里被年轻人这么教训过?

骆爸爸后退两步,深深地鞠了个躬。

“对不起。”

方弈时把游樱推到骆爸爸面前,让她站直了受这个礼。

游樱轻声道:“我没出事是因为有人保护住了我,不是因为你们女儿改变了主意。”

骆芹一直站在旁边任她爸妈周旋,无聊地搅着手指等待回家,就像往常一样。

突然两个女警过来,把她强行带走。

她这才不敢置信道:“爸爸!妈!你们!”

骆妈妈瘫在自己丈夫的怀里,抓着他的手臂,眼泪汹涌,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路冰鸾道:“没时间养就不要生孩子了,养成这样害了你们自己不要紧,害到别人怎么办。你们看她有一点悔改的意思吗?连个道歉都不愿意给我朋友。你们教不好,不如让国家来教,说不定还能懂事一点。”

骆爸爸不知想到了什么,黯然道:“你说得对。”

他掏出钱包,塞了一叠钱到游樱手里,又让骆妈妈把钱包拿出来,塞了一叠钱到方弈时手里。

他扶着骆妈妈,再次说道:“对不起。”

他没有请求减轻量刑的意思。

“这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一点补偿。”

他们手上遍布试剂留下的伤疤,互相搀扶着离开,像老了十几岁,步履蹒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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