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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渡 第15节(第2 / 2页)

“你呢,你也没有感情吗?”谢翾问。

厉温的眸光一闪,手掌在谢翾肩头一按:“我又不是你,存乎天地间的生命,何来无情一说?”

“拥有至高的力量,却被规则束缚在神位上,没有尽头的生命是永生永世的监禁吗?”谢翾又问。

“这话你对尊主说说还行,再说的话我会生气。”厉温警告谢翾,“我没有他那样仁慈。”

谢翾闭目,再次修炼起来,她已经找到了答案,那无稽的传闻可能是一个未被证实的真相。

在她身下,盘桓无数地狱景象,如今审判之力已完全融入她的躯体,她开始学着和厉温一样操控地狱的运转,如今她能掌控的罪魂数量正在飞速增长。

谢翾眼中所见的灵魂宛如宇宙中的无数光点,仿佛萤火虫一般聚集于地狱,而后又四散飞开,他们受刑之后散逸的能量呈雾状蓬开,融入酆都的无尽浓雾。

她看到自己审判的第一个灵魂离开了刀山地狱,他所受惩戒不多,被削弱之后的魂体进入六道轮回后还能成为高级一点的动物。

这就是万物运转的规则,若她此时对那罪魂生出恻隐之心便会搅乱这平稳的酆都运转,而后,这个有序的系统会因为小小的错误慢慢崩塌毁灭。

谢翾端坐在原地没动,如厉温所言,她确实不会做对自己没有益处的事情,毁了酆都对她没有好处。

而她不知道是,在这片飘荡无数罪魂的宇宙之上悬着一把锋锐的黑剑,厉温还是在忌惮她,若谢翾起了半分的忤逆之意,这足以令她神魂俱灭的黑剑便会落下。

在这片灵魂宇宙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一,谢翾感觉自己修炼了漫长的时光,在外界却只过了十余日。

谢翾从修炼中苏醒,她瞥了一眼厉温空无一物的腰间,冷声道:“是一把好剑。”

厉温抚摸自己腰际那把虚无的黑剑,笑着问:“何时发现的?”

“它出现在我头顶的时候。”谢翾从厉温身边走过,“在黑剑下落之前,我可以影响灵魂运行的轨迹从而将整个酆都毁了,楚江王,这个举动没有意义。”

“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谢翾说的事情当然是复仇。

“之后呢?”厉温笑问。

“不知道。”谢翾的声音轻轻。

之后呢?然后呢?最后呢?她从没想过未来,她因仇恨而生,若失去了支撑自己诞生的目标,她又会变成什么?

——

骑上冥兽,谢翾没有再思考这个问题,她揉着冥兽毛茸茸的脑袋,奇妙的窥探欲望油然升起。

她不在酆都的时候,凤洵又会做什么呢?

心念一动,她很快开始运用自己掌握的审判之力去观察冥兽灵魂所经历的一切,冥兽对她极信任,所以也展现了完整的画面。

凤洵的生活很简单,他来到冥界的最远方去寻找失落的魂魄,引导迷途的灵魂,回到酆都之后他就处理酆都的事务,当然有的时候他也有些“闲情雅致”。

他会捡起冥界罕见的落花,藏在自己的袖中,他会踩着他那柄简单的青竹剑在夜色下的雪地上贴地飞行,任凭身侧寒风呼啸,只留下身后的冥兽狂奔着卷起风雪,只为了追上他的步伐。

远行时有些累了,他能在山穷水尽之处找到一处无人的温泉,冥兽蜷缩着泡在远处的泉水里,享受着片刻的宁静,而凤洵则在泉水旁褪下自己的衣裳。

冥兽呈现的黑白画面极其简单,谢翾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转过身去,露出线条优美的肩背。

不知为何,她觉得在他无瑕的脊背上应当有一道道伤痕,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但当凤洵转身之后,她只看到他的脊背如完美的艺术品,白皙无瑕,带着无尽的力量与美感。

不对,她到底在看些什么!谢翾猛然收回自己的思绪,一抬头她已快来到酆都,雾气深处描摹出凤洵模糊的轮廓。

黑白的画面还回荡在谢翾脑海里,她还是觉得他的背上应该有伤痕,这种无端的念头占据她的思绪。

谢翾想,她应该想个办法亲自去看一看。

第24章 二十四刀

冥兽在凤洵面前低下脑袋,它在邀请凤洵骑上它的脊背。

谢翾松开抓着冥兽缰绳的手,身子一滑落,打算跳下,将位置让给凤洵。

但他走上前来,将谢翾的手按住了,很自然地与谢翾共乘一骑,他按下的掌心温暖,驱散着周围的雾气。

谢翾低下头去,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不知为何又想起他用这只手轻轻解开紧束的衣襟,在他身后不远处风雪呼啸。

这是一种无关感情的、原始的欲望,是对某种昳丽事物的追逐,就如同所有人见到闪闪发光的珍宝都会双眼发亮,于是谢翾愣了一下,凤洵察觉她的走神,低声问:“怎么?”

谢翾被他按着的手指微微抬起,勾住了他的无名指:“很好看的一双手。”

“这就是你之前咬我的原因吗?”凤洵笑,他感到有些开心了。

谢翾没再言语,她在思考如何进行计划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凤洵背上有伤痕”这个念头来得无端,但它就这么生在自己的脑海里,仿佛扎了根。

她虽不会在他面前说谎,却学会了迂回,只平静问道:“凤洵,你不热吗?”

“我天生就感觉不到炎热。”凤洵带着她走进酆都,耐心回答,还不忘记关心谢翾,“我与你这般近,你感觉不舒服了?”

谢翾是恶鬼,体温本来就很低,或许她适应不了过高的温度也说不定,于是凤洵稍稍运转法术,控制住了自己周身散发的热意。

“衣服不重吗?”谢翾又问。

“我的衣服就是我的——”凤洵将后面的“羽毛”二字压了下去,他想起现在谢翾穿的衣服也是他的尾羽,所以如此说来,如此靠近的两人是不是也相当于披着同一件衣服?

这关系如此亲近又暧昧。如此思忖着,凤洵的耳朵又红了起来。

“你的什么?”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谢翾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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