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 前路茫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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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续两个小时的中雨在黄昏时分停下,天边洒下的一抹残红,将云石山上的古庙照映得说不出的凝重与苍凉。

古庙侧门石台上站着一位身材高大、颧骨突兀的长发中年人,他缓缓吸着香烟,凝望不足千米高的云石山下嶙峋奇石和葱郁林木,因消瘦而显得幽深的双眼里满是沉甸甸的忧虑。一阵清风袭来,他身上的发白灰布军装迎风摇摆,将他高挑的身躯勾勒得更为瘦弱。

已经没有了配枪的警卫员轻轻走到中年人的身后:“主席,红一军团政治部副主任李霄龙同志来看望你,在侧门外,见还是不见?”

主席指尖香烟长长的烟灰因微微的诧异而断裂洒落,他慢慢转过身,看了一眼被红墙一角遮挡住的侧门:

“他不是在前线指挥作战吗?怎么有空来见我?”

“李副主任脑袋上缠着纱布,吊着右臂还上了夹板,看样子受伤不轻,气色很不好。我看到他是一个战士扶着上山的,像是他的警卫员,进了山门到了庙下的高坎他让那名战士留在那儿,提着个大包袱自己上来敲门了。他说到了叶坪,才知道中央政斧机关迁到了云石山古庙,还说……还说军委和总部正在开会,一路上他看不到熟人问路,问了山下保卫局执勤的干事,才知道主席住在山上……”

警卫员难过地说出一大段,心里为主席感到难过。倍受排挤的主席不但在两年多前失去了红军的指挥权,不久又因为成立了人民委员会,连最后的苏维埃主席的权力也都没了,两年来主席所提出的任何意见均没有被采纳,唯独在春夏之交主动提出每天减少自己的二两米供应以支援前线将士的意见被采纳了,平曰里不是独自到田间地头搞调研,就是待在家里孤零零看书写字,主席对此曾经自嘲地说过:不但一个人也不上门,连一个鬼也不上门。我的任务是吃饭、睡觉和拉屎,还好,我的脑袋没有被砍掉。

如今竟然有人到访,而且是备受重视的红一军团的政治部副主任李霄龙,多少让主席和警卫员感到意外和不解。

肚子已经隆起的贺子珍听到对话连忙出来,轻轻挽着主席的手臂说正准备吃晚饭,没什么好东西,把客人请进来一起吃吧。

主席微微一笑点头答应,走向侧门,迎上静候在门口的李霄龙,伸出粗糙的大手,露出个灿烂的笑脸:“小李,受伤了?”

李霄龙左手提着个粗布大包袱,右手吊在胸前,望着主席伸来的手,尴尬一笑:“七月九曰广昌大战中,被罗卓英的迫击炮给轰的,醒来之后才发现到了后方医院。”

主席轻轻扶着李霄龙的肩膀,和气地请他进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起吃饭,边吃边谈,我这儿还有一大碗酸菜,哈哈!”

进门后李霄龙客气地向贺子珍问好,望了一眼贺子珍因营养不良而浮肿的手臂和脸庞,轻轻叹了口气,把包袱放到桌面上,单手麻利地打开,拿出一个硬纸盒子:

“这是川湘边界过来的一个联络员专门委托我们政治部送给主席的药品,是湘西制药厂生产的特效消炎药和治疗痢疾和打摆子的好药。这个木匣子可是个好东西……”

“收音机?我的天呐!这么奢侈……还是‘江南牌’的呢,那个联络员是怎么通过苏区周围国民党军队严密的封锁线的?”

主席指着崭新的收音机,一时间惊讶莫名。

李霄龙笑道:“川湘鄂边区的联络员这会儿早离开老南昌了,来的是我们自己的联络员,原本就是我们一师的团级参谋,接替李恒负责交通站之后,一直隐蔽在老南昌鸿发货栈,也是我当年亲自带出来的,当然有办法送进来,他到了军团政治部意外碰到我很高兴,就托我把这些东西带来了,还转达了川湘鄂边区联络员临回去前对主席的问候。

“主席,你猜猜看,湘西地区的联络员是谁派来的?”

“不会是贺胡子吧?他刚在川东忠县做了一回梁山好汉,估计发大财了。你坐下啊,小李,坐下慢慢说,见到你太高兴了,上次一别,快两年了吧?”主席风趣地笑道。

李霄龙心里叹息一声,点点头坐下,接着说道:“主席猜错了,不是贺军长,而是一年多来迅速壮大的没打过一次败仗的黄汉。”

“黄汉?就是彭德怀原来手下的那个猛将?”主席的目光离开收音机,炯炯有神地盯着李霄龙。

“没错,是他,他这次专门派出联络员,走了近两千公里路,辗转二十多天才找到老南昌交通站,差点儿还因为误会被我们的情报员除掉。他委托我们的交通站上呈了川湘鄂边区读力师的工作总结,还有一份厚厚的有七十六名党员分别书写的申诉报告,这七十六名党员都是在肃反运动中从各军团逃离或者被开除的可疑党员,他们在黄汉这个师长的带领下,从无到有,开创了自己的根据地。

“申诉报告原本一式两份,其中一份指明是交给主席并向主席申诉的,政治部呈送给周书记之后,博古同志认为属于军委管辖,就扣住了,我只能把他私人委托转交的药品送来……这盒最重的是电池,有十二节,节约使用估计能听一个月。”李霄龙清点完东西,示意主席过目。

主席打开药品看看,不住点头说真是好东西,拿出两小瓶治疗痢疾和消炎的药片交给身边的贺子珍之后,重新把盒子盖上,电池盒子碰都没碰,爱护地抚摸光洁的收音机壳子,啧啧称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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