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四章 溪口行(1 / 2)
元月八曰上午九点,一架容克运输机缓缓降落在规模不大却警卫森严设施齐全的宁波机场,数分钟后,四辆高级轿车组成的车队鱼贯开出机场入口,在数名警卫师官兵的敬礼中转入溪口方向的道路,随即缓缓加速。
寒冬季节浙东的千山万水银装素裹,只有山脚下和村镇边沿能够看到依稀绿意,道路上没有多少行人,过往的民众没有像别的地方那样对快速行进的车队驻足观望,显然是见多不怪,处之坦然了。
道路旁的景物快速后掠,车里的贺衷寒、康泽滔滔不绝地向安毅介绍窗外的风景名胜和古今典故,安毅心不在焉,有一声没一声地敷衍着。
此时的安毅无比狼狈,脸上还贴着大小两块膏药,被父兄般的劳守道痛揍没三天的安毅仍然鼻青脸肿,原本断掉的两根肋骨经韩玉巧手接上,再被怒火冲天、爱恨交加的劳守道打歪再接上,致使安毅如今不得不吊着左胳膊,让肋骨重新长好,也减轻些移动牵拉的疼痛。
刚下飞机时,接机的师兄弟们看到安毅伤成这样,惊愕不已,上前关切慰问之时却又难忍笑意,一个个憋得很是辛苦。
在七嘴八舌的询问下,安毅含含糊糊回答说是从飞机上掉下来所致,师兄弟们声声唏嘘连说命大,可每个人心里却涌起另一种味道,大家都是第一次看到安毅的倒霉样,感叹之余也深感有趣,全都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冲动,直到安毅发现情况不对,恶狠狠地环视一圈,众人才收起笑脸,簇拥安毅登车之后一转身还是忍不住偷偷笑。
安毅本想养好伤再来溪口,可连续两份密电催促,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出来丢人现眼,恼火归恼火,却是不敢不来的。
溪口位于宁波城西南、奉化西北方向,距宁波市区仅二十余公里,行至江口右转弯再走八公里即可到达。
没多久溪口镇遥遥在望,坐在副驾驶位的康泽再次手舞足蹈、唾液横飞地向安毅介绍起来:
“看到前面那个雄关模样的端庄门楼了吧?叫武岭门,是进溪口镇的必经之路,三年前还是一个破败的小庵堂,旁设茶亭供人歇息,三年前校长省亲归来,有感于家乡之凋零,本着惠民利民之心,自掏腰包改造成三间二房城楼式城门建筑。
你看到门额上的那块大牌匾没有?两面都有‘武岭’二字,外面是我党元老于右任先生手笔,里面则是校长亲笔所题,之所以将此取名武岭,乃蕴含校长尊重前辈、祟尚武德之深意……快看左边,那就是名闻遐迩的文昌阁,古时候就是溪口胜景之一,因年久失修无人理会已废弃多年,筹建黄埔当年,校长从广州回乡扫墓,见其楹栋倾斜,坍塌颓败,野草丛生一片凄然,于是就请兄长介卿先生召集民工重建,至第二年方造成飞檐翘角的两层楼房,如今既是校长的私人别墅和藏书楼,又是溪口十景之一……”
安毅一语不发,看似专注,实则哪儿有心情管这些玩意儿?他此时心怀忐忑局促不安,不知道即将见到的蒋校长会是个什么样的态度,虽然说脾气没有貌似得道高人的劳守道那么火爆,但是蒋介石发怒的样子还是很吓人的,多少雄霸一方的枭雄,在蒋介石发脾气的时候也都点头哈腰、战战兢兢的,安毅虽然地位特殊,见多识广之下神经也大条许多,可真要是蒋介石生气了,安毅也是心跳加速,头皮发麻的,如今的安毅,尚未达到心底无私天地宽的境界。
贺衷寒看到身边的安毅无精打采意兴阑珊的样子,巧妙地打断康泽的讲解,转向安毅:“师弟,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何止身体不舒服?骨髓都不舒服。”安毅没好气地闭上眼睛。
贺衷寒和康泽忍不住摇头大笑,康泽看看前方,收起笑容,谆谆叮嘱道:“师弟打起精神来,快到下马亭了,再苦再累你也得坚持住,等上到墓茔祭祀完毕再休息也不迟。今天来的人不少,上海、南京的贵客都来参拜,你切不可露出丝毫慵懒随意之象,否则恐怕校长更不高兴了。”
安毅睁开眼睛问道:“校长天天祭祀?”
“不是,只是初一、十五和嘉宾要求才会焚香参拜,以尽情意,平时都是校长自己来,我们这些学生跟随,外人到来均在陵寝下方的慈庵稍坐即打发走,不是谁想上香就能上香的,最近一次有幸获得参拜上香的是继南师弟,校长很喜欢他,那天拉着继南师弟的手送出两里,叮嘱良久,可见西南已经成为校长极其重视的地区,师弟你任重道远啊!”康泽郑重地说道。
贺衷寒点点头:“确实是这样,那天惊闻师弟飞机失事,校长惊愕之下情难自控,后来得知师弟仍然活着,立刻发出系列急电,命令驻赣各路大军不惜一切代价寻找营救,得知师弟逃出生天之时,校长手捧电文,双眼潮湿,愚兄等人感慨不已,也无比羡慕,足见师弟在校长心目中的分量,足见校长对师弟的厚爱与器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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