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章 仇怨结下又何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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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本以为例行公事走过场的记者会匆匆结束,可由此而带来的巨大影响,却让西北军上层怨恨丛生,一时间难以释怀。

由于与会记者不只是陕甘宁豫这些处在西北军治下言听计从的记者,大多数可是来自全国各地大江南北各报社的记者,而且能够在这种时候派遣记者来到陕甘宁的报社,无一不是发行辐射地域广、拥有较大影响力的报社,安毅在会场上的装聋卖傻和郑重承诺,已经让中外记者看透了个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各种新闻、评论、纪实和预测开始尘嚣之上,对试图转移视线小心备战的西北军极为不利。

入夜,怒气冲冲的冯玉祥在电话中严厉呵斥了韩复渠的越权之举,勒令他必须在十二小时之内把那两火车粮食送往西安来,否则军法从事,说完把听筒狠狠砸下,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训斥完韩复渠,冯玉祥又向张之江、孙良诚等人大发脾气,恼火地说那个叫吴颖懿的女记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选中她提问?难道事先准备好的发言词都不作数吗?而且针对安毅的回答,为什么没有组织反击?最后采取的默认态度很不好,不明白的人还以为西北军真的是土匪强盗呢!

说到最后,冯玉祥自言自语:一群自以为是的老江湖,竟然让一个娃娃摆布得像遛猴一样,可恼!可耻!可恨!

从冯玉祥发火开始,一群西北军的大将便涨红着脸,垂下脑袋恭听,连咳嗽一声都不敢,气氛尴尬而又沉闷。

次曰上午,贺耀祖率领中央代表团来到华山站月台,前来恭敬送别的张之江不无歉意地告诉贺耀祖:焕公身体一直不好,昨夜旧疾复发,再次送往集灵宫休息静养了,委托自己致歉并希望大家以后多来往。

月台另一侧,孙良诚无奈地接过安毅的香烟,使劲吸了几口,这才摇摇头低声说道:“老弟啊,你这又是何苦呢?不就是两火车粮食吗?到哪儿都是人吃的,这下可好了,你不但再次得罪了向方(韩复渠字)兄,还把我西北军上上下下都得罪遍了,气得焕公昨晚到现在都没露面,老哥我想帮你说句话,可是看到那么多弟兄被骂得面红耳赤的,就不知该怎么说了。这事办得不怎么样啊!”

“谢谢孙大哥!真不好意思,小弟给你添麻烦了。”安毅歉意地笑道。

“添个屁的麻烦!你这是……嗨!本来老弟你与我军上下关系都很好,除了二次北伐和韩向方为了张承柱骑兵的事闹了点儿误会之外,其他各军将领都与你关系不错,到哪儿都会受到欢迎和优待,可是这次你也太欠考虑了,为了几百吨粮食,值得吗?”孙良诚低声埋怨道。

安毅正色道:“孙大哥,这话小弟实在不能苟同,要是放在平时,别说区区九百多吨粮食,就是两三千吨粮食送给西北军弟兄,小弟的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如今不行啊!中央政斧好不容易筹集到点儿救命粮,不容易的,下一批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准备好,只要西北地区的灾情传到南面去,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们就会大举囤积粮食,到时候就算是想筹集也来不及了。

撇开政治层面的影响不说,只说陕北十几个县的九百万灾民每天都要死去一大片,咱们这些军人心里好受吗?咱们当兵的怎么样也不会饿死,可父老乡亲们不行啊!也许有这一顿就能支持他们多走出几十里路,能多活上一天就多一丝生存的希望,也许就因为多走出几十里路就能刮下树皮挖出树根充饥苟活,没有这一餐那就死定了!在这么一种情况下,每一口粮食都不能用钱来计算,而是要用人命来衡量!本乡本土的,西北军将士为何不能替自己的乡亲们想想?绝大多数官兵都出身穷苦人啊!

要是西北军弟兄连这点儿起码的良心都没了,与小弟结下仇怨小弟也不在乎,就当是没有这样的兄弟算了!”

“你真是……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你了,你小子果然和传说中一样臭脾气……算了,算了,大哥我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孙良诚转身走出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回头,左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告诫安毅:“这一路东去,出了宝灵就不是大哥我的防区了,你自己得小心些,韩向方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安毅知道孙良诚在担心什么,望着他走向贺耀祖的背影,摇摇头苦笑一下,也不和谁打招呼就带上沈凤道和卫队登上了火车。

火车拉响汽笛缓缓启动,开出两三里,贺耀祖和赵专员一同来到安毅对面坐下,贺耀祖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赵专员扶了扶黑框眼镜,向安毅竖起了大拇指:

“安将军妙计啊,轻轻松松几句话就把问题给解决了,我们中央政斧紧急援助西北的那两列火车的粮食已经平安到达前面的潼关站,等会儿我们就能看到迎面开来,我这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安毅苦笑着摇摇头:“赵处长,这两火车粮食纯属杯水车薪,仅陕西一省的灾民,每人得不到二两,随着旱情的加剧和疫情的蔓延,不知要死去多少人才是尽头,我们还是想想回去后该怎么向中央汇报吧。”

赵专员眼睛一黯,长吁短叹,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名堂,贺耀祖低声吩咐两句,支走赵专员,向安毅低声说道:

“焕章将军今天托疾没来车站送行,明摆着是不给中央面子了,你我拿着一份转眼就成为一张废纸的共同声明回去,多少也能向中央和总司令有个交代,只不过估计你小子把西北军上层全得罪完了,今后你可得小心点儿,要真打起来恐怕你还得出去带兵,到时候拼起来可就热闹了。”

“贺叔,只要打起来,谁还会给谁面子?西北军将领那身臭脾气和那种横蛮打法全国谁不知道?比如冯焕章将军的手枪旅,全国独一无二,五千条汉子每人至少配备一支驳壳枪,去年开始当官的还配有花机关枪,每人腰后面挂着四枚手榴弹,背上插把大砍刀,打仗只要一照面就冲锋,贴近了扔出几千颗手榴弹,再冲上去用驳壳枪横着扫,接着扛起大刀一个劲儿猛砍,身材高大腿脚也快,一身的杀气鬼都怕他们。”安毅毫不在意地笑道。

贺耀祖听得有趣,莞尔一笑:“看来你已经有应付的办法了,呵呵!不过你小子在昨天的记者会上出招够损的,几句话就把焕章将军和张之江将军逼进了死胡同,一下子就把所有的矛盾给翻了个底朝天,捂都捂不住,同时不露声色达到利用荆襄一线赈灾救济的目的,巧妙地诱导灾民从鄂西北与豫陕方向南下,树立名望的同时,既避免了走铁路运送赈灾物资的危险,同时又能把鄂西北慢慢给控制住,估计其中还有不少军事上的企图,可谓用心良苦,一举多得。要是事先你没和我商量,我还真的不知道你有这么多深远的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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