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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想,不如借那边的势力……”
陈澜打断父亲的责备,难以启齿地说出了最坏的打算。
这一回,倒是陈父沉默了。
“你想好了?”
陈澜默允。
“鱼儿的身体状况你我知道,轻易不能受惊吓。此次,耽误不得。”
从前襁褓里那次还能当作少不更事,而这一回,他们谁都赌不起。
“你既定了,就去吧。”陈父叹息道。
自己儿子什么心性他能不知道吗,随了他那个多愁善感的母亲。
这性子,当医生能造福四方,若是……不知会闹出怎么样的事端。
他既然定了,必然是考虑周全的,拦也拦不住。
陈澜得到父亲的允许,心里稍稍松快了点。
但想到未来的日子,又不免自嘲。
值得吗?他问自己。自然是值得的。
到了新陆大厦,安特助早在门口等着。
“陆总,罗公子他们都在办公室等你多时了。资料也准备齐全。”
男人脚步不顿,直达办公室。
刚打开门,便瞧见他们几个,在Z市的都赶过来了。
见陆禾浑身湿透,却少了狼狈,多了戾气,都知道事情大了。
安特助将搜集到的资料分发给在座的各位,大家分别严肃紧张起来。
“林飞,外号花狗,入行3年,天分很高,一些豪门秘闻,明星八卦都经他手拍到证据。”
“快8娱乐当家一哥,为人狡猾,一份资料卖三家,有不少仇家。本来有望升主编,没想到杂志社被业内人士封杀,被迫下岗,仇家见他落单纷纷找上门,江湖悬赏令都发了。”
“家庭关系目前处于分居状态,因为工作原因,长时间不在家,妻子与他关系恶劣,一年前就跟他分居了。”
“老板当天就跑路了,原主编也被人挖走,就剩他,不着不落。得罪人太多,现在也没人敢接手他。失业失财失德,逼上绝路,铤而走险。”他们一圈看了资料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他敢对纪得下手,显然功课没做全。”黎牧冷笑一声,“估计是勒索,他找不着纪家,应该会找你。”
陆禾默认,他也猜到这一层,可到现下电话仍然没有动静。
如果他们安顿下来,必然会给金主打电话勒索,要个千八百万也不是难事。
那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还在四处躲藏。
除了靠罗任派出去的那一支,难不成,还有别的仇家也在追杀他?以至于他无法安顿下来。
不是没有可能。并且可能性很大。
陆禾喊来安哲,“去查一下,现在有多少人在盯这件事。”
陈澜既然告知了陈父,按方才电话的意思,Z市应该都知道了,纪伯母说不定也动了手上的关系网在搜。
现在这么多人对付那个狗仔,说不定会逼得他先斩后奏,作出不可预计的事情。
一旁罗任接完了电话,入座:“刘队来了电话,那条乡郊小路去了两队人马搜查,有收获,在小路尽头发现一处空屋,有人待过的痕迹,附近的村民说看到两个男的拖着一个漂亮姑娘经过,那女孩子……”
“怎么样!”陆禾见他停顿,呼吸都冻住了几秒。
“那女孩子没有动静,是昏迷的。”罗任斟酌着言辞,不敢说得太严重。
刘队长原话是,那个村民看到两个模式男人拖着一个编织袋,一个女孩子的手露出来,才知道是个姑娘。
只是那袋中的人一动不动,村民也不敢多看,转身就走了。
陆禾心中一紧,慌的不行。
陈澜说过,纪得的身体耽误不得,更受不了惊吓。
还有……
对了,陈澜呢。
他刚才说去打个电话,到这会儿人都没出现。
就在这时,安哲进来了。
“陆总,查到了。除了市交通大队,刑侦处也派了人。说是上头下来命令,岭南叶家派了一小支武装部队下来,说是叶将军亲指的。”
陆禾听了心中一惊。
叶家是纪老夫人本家,这会儿都派人下来了,相比已经是惊动了纪家二老。
“还有,北州陈家,也参与进来。江湖上放出话了,抓到花狗者,格杀勿论,取其首级,重赏,一千万。”
安哲也算是跟着陆禾南征北战,漂洋过海,但说着这些时,也有些微微发抖。
陆禾心里盘算着,纪家经商,与官场上打着交道,纪老太太娘家也是正儿八经地从政。
而北州陈家,是出了名的黑道,大半个中国都有他们的立足之地,与周边国家也有着利益交枢,连带着政府都要礼待几分。
纪家万万是不会与之有交集的。
那么?陈家?姓陈?陈澜?
不知怎么的,陆禾脑子里闪过之前陈澜在车上与陈父的对话,几缕思绪不谋而合地串联在一起,瞬间有了正确答案。
他不顾其他,拨通了陈澜的电话,电话响了良久,终于被接起来。
电话里的人说:“纪得找到了,你去接她吧,稍后派人去找你。我还有事,先挂了。”
陆禾挂了电话,五味杂陈。
他费劲心思都无法办到的事情,他陈澜一个电话就能做到。
他是惹麻烦的人,陈澜是救她的药。
陆禾从没有像此刻这般讨厌自己。
“纪得找到了。”
一句话在会议室中炸开,在座的几位纷纷诧异,刚才还苦于无处着手调查,这会儿就找到了。
但不对啊,找到了不是好事吗,看陆禾神色不对,难过疲倦,伤心懊悔。
几个人心里各自思索着,不知该说什么。
“找到了就好,你也别太过自责。”
“这样的事,谁都不想的。阿禾。”大家走到他身边出声安慰了几句。
陈家派来的人到楼下了。
一楼大厅,陈家的人正立在当中,见陆禾下来了,上前引领至车内:“陆先生,我奉少主之命,带您去见纪小姐。这边请。”
陆禾随他上了车,心里多了份考虑。
少主?想必是意指陈澜。
从前没听他说起过身世背景,想不到还有这层关系。
这次,倒真的多亏了他。
陆禾下车,是一家私立医院。
纪得的专属病房在顶楼,他到达时,陈澜正站在客厅,身上的衣服早已泥泞不堪,与自己这一身不遑多让,更甚几分。
这会儿靠在卧室门外的墙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听到开门声,才抬起头见到了一脸焦急的陆禾:“来了啊。”
他淡淡一笑,客套生疏,这件事弄清了来龙去脉,他到底是有些责怪陆禾的。
“她刚睡下,担惊受怕了这一遭,昏迷中都是发着抖的,你去看看她,或许你在,她能安心些。”
陆禾颔首,悄声进了卧室。
偌大的病床上,小小的人儿深陷其中,身穿白色病号服,脸色却比这一室清冷更惨白几分。
她侧卧着,头上缠着纱布,下颌有被掐过的淤青。
皮肤白皙透薄,稍稍一碰就能显色,这青紫的痕迹挂在脸上,不想就知道遭受了些什么。
男人走进,她仿佛能感受到有人靠近,睡梦中都不得安稳,眉头皱着,浑身发抖。
那是发自内心的害怕,本能的恐惧。
握起她颤抖的小手,贴近自己的脸颊,心疼得绞痛不已,却无处宣泄。
在这样一个毫无生机的纪得面前,陆禾落下了有生以来唯一一次的男儿泪。
怪我,没有护好你。
都是我不好,害你受这一遭。
卧室里的一对璧人期期艾艾,卧室外的陈医生心如死灰。
医人者不自医,陈澜自知药石不灵,这一回,他满盘皆输,再无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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