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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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珣回到毓华宫的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进得里间,便见穆语蓉正坐在小塌上认真忙着些什么。听到脚步声的穆语蓉亦抬了头,笑着将手里的活计搁了下来。先前答应绣个荷包给章珣玩,瞧着他颇喜欢,今天又翻出来两匹料子,正合适用来给他制两身寝衣,便一时忙起来了。

虽则和章珣成亲没有多久时间,但便总觉得每天被他溺着倒是很想万事不管。穆语蓉觉得这样的心态不大好,可外面一时没有更多的消息传进来,相安无事之下却不如自己寻点事情做。

穆语蓉站起身时,章珣已经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笑着亲亲她才看了眼穆语蓉之前手里的活计,穆语蓉便解释一句,说,“闲来无事,帮你制两套寝衣。今天才动工的,怕是过阵子才能好。”

“这样的事情,你不做也自有人做。虽说是喜欢,但我只怕你累着了。何况同你一起,怕也不怎么需要。”章珣拉着她坐下来,见穆语蓉羞赧地抿嘴而笑,又说,“奉临县那边送了封信到我手里面,怕是不怎么顺利。”说话间,章珣从袖中掏出信笺递给了穆语蓉。

穆语蓉接过那信,拆开细细看过了一遍,便重新收了起来。信里面说调卷宗的时候出了些问题,暂时没有进展,又道会继续查下去。毕竟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的事,她没有想着能够一查一个准,不过是希望能够早点将真相查清楚便查清楚罢了。

“既急不来,便也只能够等等看。若是实在不行,唯有寻求其他法子。”穆语蓉看起来没有怎么失落,与章珣说道。只想到章珣没有问起自己白日的事,不免觉得他是尚未清楚……她那时是让人去通知章珣一声的,因为当下心里确实有些不踏实,章珣知道了,真有什么也好有个应对。

章珣不知穆语蓉心中所想,听到说热水已经备下了,便与她说了一声,去了梳洗净面。穆语蓉不着急和章珣说这一茬,也只是让底下的人摆饭。

用过晚膳,章珣又带着穆语蓉去散步消食,夜里凉风习习,不似白天炎热。一直到了这个时候,章珣才问起她白天都做了些什么。并不隐瞒,穆语蓉一一与他说了起来,“用过早膳,盘问了一下宫里的事情,布置了一下书房,陪父皇下了一局棋。回来以后,用罢午膳便是午睡,后来寻摸着帮你制寝衣,再没有了其他的。”

在听到穆语蓉说出陪皇帝下棋时,章珣已然拧了眉,他并没有即刻打断穆语蓉的话,待她说毕,才问道,“父皇请你过去下棋……这事情,如何我不知?”再瞧穆语蓉神色,当下也了然了,不是没有想与他说,怕是有人擅做主张,没有叫他立刻知道。

从边关回来了之后,皇帝陛下对章珣更多了几分器重,许多事情交与他负责,难免忙碌。因而即使是娶妻这样的事儿,也不过歇息了三日,又重新忙了起来。

章珣原本轻松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许多,穆语蓉知他心中所想,摇头说,“不着急。”又笑,伸手抚上章珣紧蹙的眉心,“算不得大事,费心做什么?”章珣眉头松了松,神情并没有好转太多。穆语蓉再说,“要处置也不在这个时候,到底是跟在你身边多年的人,没有我来了就把人逼上绝路的道理。”

宫里面的弯弯绕绕比之穆国公府要多上许多,穆语蓉不过是觉得自己今时今日算不得立得多么稳,不若再等一等。即使想要立威,上来拿这么个人物也不合适,反而要叫其他人生出许多想法。且不说,这么个人还与章珣身边的人有一层关系在,处理起来自须更加谨慎。

“能近我身的也不过兰明和兰溪,这毓华宫里的人你想处置谁自然就处置了。有我给你撑腰,谁还敢说一个不字?”嘴上是这么说的,可章珣知她心中有所考量且自个心里有了底,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但是表心意是必须的。他始终站在她这一边,这一点,必须让穆语蓉知道。

穆语蓉点头,主动牵了章珣的手,拉着他慢慢地往回走,再与章珣低声说,“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原本我心里有些慌张,可父皇的态度和善,也就没事了。那棋局太难,我解不出来,脑瓜子差点没想破。当时,父皇还亲自替我斟茶,且说起了我的娘亲。”

她回忆着在宣执殿时诸多细节,和章珣仔细说了起来。她不是非常明白皇帝的用意,或许章珣知道一些其他的东西。穆语蓉觉得,应该和他说一说。及至最后,见章珣陷入思索,也不打扰。

两人散步回来,宫人已经备下热水沐浴。穆语蓉等章珣的时候,干脆叫人拿了棋子棋盘出来。因为那个时候她研究得十分仔细,却也可以说是特地将棋局记在了脑子里面,这会儿好好想一想,不是不能够还原。

因而等到章珣再回来,便看到穆语蓉正坐在棋盘前凝神思考。他微微而笑,走上前从极认真的人手中摸走了棋子,又一把横抱起穆语蓉,却不是抱着她去休息,反倒重新坐了下来。

章珣将棋子塞回了穆语蓉手中,下巴搭在她肩上,从背后拥住她,说,“你接着摆,给我瞧一瞧。”微微侧头看了章珣一眼,穆语蓉便继续摆起了棋子,身后的人却变得越来越不安分……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穆语蓉从皇后的凤鸾宫出来,又被自己的二嫂亦即是章琏的夫人邀到御花园内赏荷。论说起来,这位二嫂孟碧悠,穆语蓉不算完全不知。只因孟碧悠的父亲便是孟臻,傅婉莹的舅舅,穆立昂现下的夫子。

孟碧悠长相清秀,气质恬淡,平日里寡言少语,不过脸上常常挂着笑。往日与穆语蓉也碰到过几次,两人相互打过招呼,其他的话说得也不多。章琏膝下年才五岁的女儿章淑慎便是孟碧悠所出,这会儿孟碧悠也是带上她。

陪着孟碧悠坐在荷花池畔的凉亭之中,穆语蓉看奶娘与宫人陪着五岁的章淑慎在凉亭周围嬉闹。只有五岁的章淑慎十分玉雪可爱,穿着一身粉色碎花襦裙,小脸蛋儿白嫩嫩又有些胖乎乎的,活似一枚汤圆。她活泼好动,宫人们追着她跑,假装堵她,她便笑得咯咯响,闹了许久看着也是一点儿不嫌累。

穆语蓉喝了宫人送来的一口荷叶茶,刚搁下了茶盏,孟碧悠笑着开口,问她,“在宫里住着还习惯吗?到底和家里有些不一样,却怕是你不习惯。”

“有皇祖母,母后和嫂嫂们这么关心我,总归便觉得是自己家了。”章珣是皇子之中年龄最小的那一个,像孟碧悠这般关心的话,穆语蓉已听过不少了,应对起来却也容易。

“嗯……天气热,殿内时常会用冰块镇凉,只是合该注意这些,过了头坏了身子就不好了。”孟碧悠又递出一句关心的话来,原本被宫人追着玩的章淑慎在这个时候跑到孟碧悠面前,直接扑在她怀里,喊着,“娘,娘。”

章淑慎跑了一阵闹了一阵,这会出了汗将额前的碎发都有些打湿了,鼻子也布着细密的汗珠,孟碧悠便拿了帕子替章淑慎擦汗。章淑慎似乎不大喜欢,扭着身子要躲开孟碧悠的动作,却到底年龄还小,拗不过自个亲娘。

“慎儿乖,擦擦汗,别是待会起风又受凉了。”孟碧悠柔柔哄着怀中的女儿,好不容易才做好这件事情,便又抱起她在怀里坐着,拿过一旁茶水喂了慎儿小口小口的喝。

章淑慎看到桌上摆着品果,一时仰头看着孟碧悠,露出娇花般的笑脸,奶声奶气说道,“娘,我想吃如意凉糕。”孟碧悠笑得宠溺,宫女将碟子银筷摆上,她便亲自替章淑慎夹了块凉糕让女儿慢点儿吃。

穆语蓉看她们母女关系融洽,不觉想起了章琏。章琏始终是与大皇子章熙一条心的人物,而章琏的立场便意味着孟碧悠是什么样的立场。这同样说明,她们的立场或有不同。今时今日尚且能够坐在一起平和说笑,他日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如是暗自思忖,穆语蓉端起茶盏,又抿了口茶水,顺便掩去心思。她有点儿不喜欢荷叶茶的味道,却一时想起来了糯米鸡这样吃食,想着,晚些回去可以叫人做了,估摸着章珣过去未必吃过。

慎儿吃过一块如意凉糕,大约是不馋了,且这么歇了一会便恢复精力充沛的模样,拉着孟碧悠要去荷花池旁一起看荷花。孟碧悠耐不住女儿磨,跟着起身,正欲笑着对穆语蓉说话,却感觉拉着她的章淑慎手上一松,跟着兀然扑倒在凉亭里。

孟碧悠心惊之下连忙将栽倒在地的慎儿,急急喊了两声,未得到任何回应。穆语蓉也是惊讶,眼见着前一刻还好好的小女孩忽然是这个样子,不觉也起了身,却见慎儿的嘴角溢出血来。

被吓得两眼圆睁的孟碧悠连忙喊人去请御医,抱着慎儿回宫殿去。穆语蓉惊疑未定,不可能不闻不问,便只得跟了上去。

却说穆国公府的琼音院内。

韩欣凉陪着韩春杏坐在廊下绣花,自己一面看书一面吃果子,因觉得自个学不来大家小姐那一套,时常随意坐在廊下靠着廊柱便罢,也不要人搬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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