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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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氏的蠢令穆语蓉又一次感到无言以对。

“怕死了。”她嘴角略抽了抽,对穆三夫人如是说道。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余氏,穆语蓉还没有歇上半刻钟的功夫,穆语妍又冒着簌簌寒风来了南秋院寻她。先前她被周氏管制住了,并没有多少机会能找穆语蓉聊天或者玩闹,穆语蓉自个事情也多,因而两人有些时候没有见过了。

穆语妍的手中捧着个袖炉,罩在斗篷上的小脸红彤彤的,鼻尖也被冻得发红。丫鬟上前取过袖炉,替她褪下带着寒气的斗篷,穆语蓉才进得屋子,见到穆语蓉便甜甜的喊了一声姐姐。

她在床榻旁坐下来,说,“昨儿听底下的人道是姐姐生了病,放下不下,便过来看一眼。”看见和穆语蓉几乎算得上同被而眠的白猫,又找着话题说,“这猫儿当真是和姐姐亲,这般腻着。”

“你近儿个也是忙得很的,我没什么大事,天这么冷,何必非跑上一趟。别的倒是没有什么,就是担心你也同我一样生病了,没得难受还叫人担心。”

穆语蓉亲亲热热拉过穆语妍的手,“先前许多次想约你一块出门游玩赏花,时间却总对不上,如今梅花开了,偏是我赶上身体不适一时也出不了门,没法同你约定个时间,这么说着,真叫人遗憾。”

“就是这些日子不见,再瞧瞧,又漂亮那许多。往后人家说起来,只道是我有个那么漂亮可爱又乖巧的妹妹。”

被穆语蓉夸了一通,穆语妍似乎很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穆语妍便这般垂着脑袋,和穆语蓉小声柔柔说道,“之前确实不赶巧,原是很想要同姐姐一道去赏花的。”稍微停了会,方接着继续讲,“等姐姐大好了,咱们一块儿去赏梅罢。”这句话中,似乎带了点哭腔。

走了没多会的余氏才在她这儿哭过一场,现下又来了的穆语妍同样不怎么对劲,穆语蓉心里头分析着其中因缘,扶着穆语妍的脸叫她抬起头来。这般一看,却看到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着不肯落下。

一时间,穆语妍看着穆语蓉,眼神复杂,可仍是推开穆语蓉的手,别开脸。嗓子的不舒服令穆语蓉轻咳了两声,穆语妍搁在锦被上的手动了动。平复了喘息,穆语蓉关心起穆语妍的情况。

“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这般叫人欺负了的模样?”穆语蓉拉着穆语妍对着自己,反而是笑道,“看你要哭的样子,便想起来你小时候非闹着要吃饴糖那股撒娇的可爱劲儿。有什么,也不能同我说么?谁要是欺负了你,我帮你欺负回去。”

穆语蓉耐心的诱哄着,穆语妍掉了两串泪便止住,没得似穆三夫人那般直哭嚎上个半天才消停。穆语妍泪汪汪看着穆语蓉,说,“姐姐,没有人欺负我。”

当下她轻摇了摇头,好像陷入回忆,再醒神,“从小到大,姐姐对我最好了。无意听到祖母说起,姐姐没两年便要出嫁,心里到底是舍不得,便觉得难受,才会对着姐姐失了仪态。”

奈何穆语妍这幅样子根本不似被这样的事情闹的,穆语蓉还欲再问,穆语妍只说自个在这耽误了穆语蓉休息与养身子,颇有下了狠心的意味,再无一话,便径自离去。

穆语蓉坐在床榻上,对着穆语妍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从南秋院回到琼音院的穆语妍,变得越发纠结。她心里头揣着个事情,不告诉自个姐姐,怎么都安心不了。若是要说出来,又觉得不该叫她姐姐知道这种事,也许自个娘亲有别的打算。原先对周氏不喜自己缠着穆语蓉便不能够理解,如今再知道了这一桩,穆语妍的心情更加复杂。

被穆二夫人喊过去,穆语妍没有想得太多,却在张口追问她去南秋院做什么时,没有能够沉住了气。当下穆语妍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娘亲,质问,“姐姐生病,我去看看又怎么了,也不行吗?”

周氏见穆语妍这般,心下想着是不是穆语蓉和她说了不好的话,又觉得是自个往日对女儿太过温和了,才会不将她的话放在心里。如是想着,周氏越瞧着面色不悦,“我只关心你一句,竟叫你这般同我大小声的,你到底还有把我这个娘放在眼里吗?!”

看到周氏有些生气的样子,穆语妍缓和了语气,错开视线,只说,“没有做什么,姐姐生病了,我去看她,顺便同姐姐约定待她病好一道出去赏梅。”

“你想去赏梅,让立行带你去,顺便也带立慎一起出去散散心,或者是叫你菲表姐陪着你一同去也好。”周氏听到穆语妍竟是要和穆语蓉出门便不同意,立刻给了她别的选择。

却说穆二夫人没有提起穆语妍这位菲表姐还好些,偏她提了起来,就叫穆语妍免不了想起没两日前与吴家菲表姐一处喝茶时,同样在场的另外一位也是吴家的俪表姐。

吴家的俪表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个新鲜的八卦,说与她听,求证真假,道是自个母亲欲意撮合自个姐姐同薛家的大少爷。这本没有什么,她当时也想着,如此大事不该是她好置喙的,但那位俪表姐又说,这薛家的大少爷乃是个药罐子,要真成这桩姻缘,反而是将她姐姐往火坑里面推。

她当下是不信的,可这位俪表姐赌咒起誓自己所言绝非假话。不但如此,俪表姐还说起先前自己舅母来寻母亲聊闲篇的事儿,时间对得上,她就是不想信也只能够信了。这桩事情揣在穆语妍的心里头,令她不知所措。

一面是自个喜欢的姐姐,一面是自个的娘亲,若是将这样的事情说给自个姐姐听,没得要怨娘亲。可要是不说,又总觉得万一坑害了自个姐姐……穆语妍觉得异常苦恼,夜里辗转难眠。甚至是在见到穆语蓉的时候,听她说话,更加难受。

穆语妍不自觉间心思转过了一遭,见丫鬟们都并不在,瞧着自个娘亲,刹那鼓起来勇气,直视着她,问,“娘,我听说,您想让姐姐嫁入薛家,这件事情是真的吗?我听说,那薛家大少爷,身子骨并不好……”

周氏闻言,心中惊讶,只因她未曾在穆语妍面前说起过这些事情,而底下的丫鬟也不敢乱说话。除此之外,薛家嫡长子身体不好的事情,不当有很多人知道,那么便唯有……周氏定了定神,避而不答,反问,“你听谁胡说八道的?”

一时间穆语妍没有说话,她自然知道,不好将俪表姐供出来,没得坏了别人的名声,叫人以为她是话太多。正因为穆语妍沉默,越叫周氏觉得这是默认的意思,她也跟着不言语。

“婚姻大事,又非儿戏。何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过是蓉儿的二婶,怎么可能替她做了主。”过了会,周氏才对穆语妍这般说道。

周氏恰恰忘了,虽然她与穆语蓉两个人已经对上了,互相撕破了脸,各自心知肚明立场不同且互相都不对付,但是,她的女儿穆语妍不一样。

穆语妍不知道周氏和穆语蓉之间有什么,而穆语蓉对她好得情真意切。在她的认知里面,穆语蓉是将周氏当作生母一般敬爱的。在过去,还没有撕破脸时,周氏至少看起来确实对穆语蓉很疼爱。

于是,周氏在这个时候说起自己不会干涉穆语蓉的事情,撇清两个人的关系,只会让穆语妍觉得,自己母亲在撒谎,没有说实话。正因如此,穆语妍反倒认为这是将自己听来的消息更进一步坐实了。

穆语妍觉得很是不可置信,她颤抖着闭了闭眼,不受控制的后退一步,说,“娘,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她咬唇,怕自己会说出更重的话,转身奔出了屋子……

再走了一个穆语妍,没过多久,穆语蓉却再迎回了穆三夫人余氏。余氏神色瞧着比先时离开更带了抹高傲与得意,她几乎是抖到穆语蓉面前,伸出手指在穆语蓉面前晃了晃,道,“一个你要的消息,换一个我要的主意。”

“语妍来过了,回到院子反而同二婶两个人吵了一架。还有什么?”穆语蓉抚摸着抱在怀中的阿寻,看也不看余氏,语气更是淡淡。

余氏当下不免噎了噎,自个本以为好不容易又打听到个有用的消息,却还是叫她先知道了,那当初又何必要叫自个替她做事?余氏不解,一时间并想不通。

“天儿冷,又下过雪,路面难免结冰打滑,三婶总这般急急忙忙出门,没得小心摔着了。”穆语蓉说完一嘴,便喊养娘进来送客,道自己想睡会儿,没了再陪余氏瞎折腾的心思。

余氏听着穆语蓉这句话,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话里有话,便细细琢磨。一路琢磨回了庆华院,在院门口的时候,当真差点摔一跤。她瞧瞧地上结的一层薄薄的冰,想到了杨姨娘,心里头生出了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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