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已经破碎了,剧烈的疼痛让他只想昏迷过去。
但仅存的神智仍然清明,陆枚迫切想要把这条情报送给林逾。
哪怕只这一条——
程风雨瞳孔骤缩,猛地攥住他的衣领,再也顾不得手下留情。
他提起陆枚的头发,将他直直往地面砸去。
“你想死、是你逼我的,陆枚,是你逼我的!”
程风雨的声音染上绝望,他眼睁睁看着金光吞没了陆枚绵软的身体,温热血液流淌一地。
“荷鲁斯之眼”的庇佑即将降临。
这于他而言,将是最恐怖的神罚。
程风雨的身体同样瘫软下去,他萎靡地坐在地上,耳畔依然是陆枚清晰的质问。
“我就是程风雨、我就是,你胡说……我和你是一样的,不应该只有你……
“——凭什么只有你能得到自己的未来?”
“如果没有自我,如果我不是程风雨……”程风雨的瞳孔渐渐趋于灰白,但炽烈的金光终于照亮他惨白的脸。
就像陆枚仍在穷追不舍地追问。
就像一切的噪音都在谩骂他的诞生。
他对陆枚施加了最恶毒的怨恨,包括对张希谷的、对林逾的、对陆权的、对他自己的——以及对真正的程风雨的。
炙热的金光舔上他的肌肤,不成人形的尸体逐渐被拼接成形。
陆枚的内脏、血液、断骨、皮囊一层层被无形的神明救赎,重新组装成美好艳丽的少年模样。
程风雨拔腿想跑,却被巨大的蓝蛇拦住退路。
荒芜的死地,只有通讯器里传来嗡嗡的人语。
“……我让你把‘荷鲁斯之眼’留给自己,并不是指这种时候。”
他不会辜负陆枚的牺牲。
当初被毕琅枪杀,陆枚为他分担了一半的疼痛,林逾依然对那毁灭一般的痛苦耿耿于怀。
更不论陆枚今天的倒下。
没有任何人能为他分担,没有任何人能和他共战。
林逾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里,血水从凹痕渗出,但他的表情保持着云淡风轻的微笑。
万不可功亏一篑。
万不可让程风雨好死。
万不可……放过该死的皇室。
“‘深谷雨作舟’,是你们五个人的名字吧。”
林逾开口,惊动了会议室里剩余的所有人。
张希谷沉着脸色回答:“是。有什么不对吗?”
“感情好到能把队友名字塞进队名,还和程风雨双向‘补缺’。这么重视程风雨的张指挥,居然说愿意帮我报复程风雨,张指挥,你真的从未摆出丁点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