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1 / 2)
果然,袁世凯打开报纸一看——“宋案告破”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原来就在3月21日午后,一古董字画商王阿法到英租界捕房报称:一周以前因卖字画曾去江苏驻洲巡查长应夔丞家,应即拿出一张照片,要他谋办照片上的人,愿出酬金1000元。他未允。宋被刺后,见各报刊登宋照片与他看的照片相同,特来报告。
当日晚,卜总巡率多名巡捕迅速行动。据报应夔丞,会同法租界捕房蓝总巡到应的住所搜查。将其家中男、妇及来客共26名,带到捕房,分别讯问,并将曾见凶手面目的车站服务人员和旅馆旅客觅来捕房识别,看到其中一个身穿新衣的矮个子,两人说:“就是他!就是他!”那人面如土色,当下供认,说自己叫武士英,两月前来上海,住金台六野旅馆,经人介绍与应夔丞相识,应允给武1000元,拿出宋的照片,使之行刺,武贪财而效命,不知宋为何人。
法捕房蓝总巡率人至应宅进行第二次搜查。得公文凭据甚多,并搜得贴有封条的皮箱一只及五响手枪一把。该枪内尚存子弹两枚,未曾取出。捕房拿案发日从车站拾到的弹壳两枚,与枪内所存子弹相验,均为同式。经数次搜查,获得刺宋证据多件,宋案背景乃尽行暴露。幕后主使者袁世凯,直接指挥者国务院总理赵秉均,上下联络者国务院秘书洪述祖,布置行凶者应夔丞,杀人凶犯武士英。
袁世凯傻眼了
276武力反袁
同时在看这份报纸的,还有沈阳的徐天宝和他的幕僚们。徐天宝坐在长条橡木桌子的一头,除了报纸之外,徐天宝手头还有南方局陶成章从巡捕房弄来的更加详细的案情誊抄本。看着分坐左右的幕僚部下们,问道:“你们有什么看法?”
白崇禧想要发言,但是犹豫了一下,用手肘偷偷捅了捅身边的一个年轻军官。那军官会意,便说道:“卑职李宗仁,有些许愚见,还请诸公雅正。”李宗仁到沈阳还没几天,进入总参谋部之后,和白崇禧授同等职衔。
“集思广益,但说无妨!”徐天宝点了点头
李宗仁清了清嗓子,说道:“从宋案发生到凶手落网,才短短数日,个案子疑窦重重。刺死宋教仁之第二日,即有二人到捕房来送信,他们称此案系应桂馨所为。后又有两人来举报,他们说有个叫王阿发的人知晓此事。在拘捕应桂馨之前的两个小时,又有人到捕房报信。据称住在六野旅馆的两个学生,他们直接报告上海五马路六野宾馆的武士英可疑。说二十日有冯姓男子找他,武士英出去向邻室人借车费,不久回来,喜行于色,称有钱了。晚上即出去,当日宋案发生,武士英第二天搬走。他们在武的房间发现应桂馨的名片。这么大的谋杀案,居然吆喝的满天下皆知?难道应桂馨是傻子不成?”
白崇禧这时接口道:“愚以为,这肯定是谁和应桂馨不对付,故意来陷害他的。巡捕房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电话通知了公共租界巡捕房。更可疑的是,公共租界巡捕房是被国民党的人带着去应桂馨家里的,而且在家里还接到了一个不肯透漏姓名的人打来找应桂馨的电话。巡捕冒充应桂馨的管家接了电话,神秘人物在电话里说家里的枪支无所谓,但是一定要把文件藏好。这几乎是在提醒巡捕房搜查文件,给这些糊里糊涂的巡捕指点迷津。于是,才有了厚厚的一叠应桂馨和洪述祖、赵秉钧来往的电文。”
白崇禧话音刚落,杨宇霆又接了上去,说道:“应桂馨毕竟是国民党的人,地位虽然不算很显赫,但是却和陈英士的关系极为密切,能够担任孙文的卫队长和南京临时政府的庶务长,这说明他是极受国民党核心层信任的人物。这里面的鬼太大了,人人都说证据都指向老袁,我觉得,这些证据一样可以指向国民党内部某个大人物,比如说陈英士。”
宋教仁改组了同盟会成为国民党,在党内的实力已经超过了孙文,而陈英士是绝对不能容许这种结果的。因为宋教仁一直就瞧不起他这个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的杨梅都督,一旦宋教仁取代了孙文的地位,陈英士从此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而且宋教仁虽然经常讥讽袁世凯和北京临时政府,但是在大事儿上他却从来不含糊。南北议和的时候,宋教仁力主让袁世凯出任临时大总统结束国内的混乱局面。以至于国民党的内部,不少人认为宋教仁是“拥袁派”。
以常理推断,宋教仁被杀,谁获益最大谁就最可能是幕后真凶。徐天宝突然想起了一个名字,而这个人将在宋教仁死后获得最大的好处。
“诸位可以各抒己见,大家一切讨论讨论~!”徐天宝起身,走出作战室,默默地来到自己专门划定出来的吸烟室内,警卫员麻利地掏出香烟,为徐天宝点上。
没错,孙文在宋教仁死后可以说是获益最大的人,但是~~徐天宝在情感上很难把孙文和宋教仁之死联系起来。也许~陈英士只是背着孙文动的手~
笃笃笃,有人在外面敲门
“天帅,上海陶都督来的电话!”门外有人说道
“转接到作战室~!”徐天宝随即掐灭了刚刚点燃的香烟
通讯兵们迅速在作战室的橡木桌上摆起了一溜电话机,每个在坐的人面前都有一架。徐天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抓起了电话,众人也纷纷抓起自己面前的电话。这些电话都是共线的,陶成章在电话那头的讲话,作战室的人都能听见。
陶成章讲的第一句话,就是“国民党要起兵了。陈英士他们开始以各种手段和渠道购买军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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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的陈英士公馆里,孙中山悲愤地挥舞着拳头,大声讲述着武力倒袁的必要性:“经过宋案,袁世凯铲除南方党人势力之计划已经可见一斑,狙杀遁初只不过是他的阴谋的第一步,向六国借款练兵用于军队,便是第二步,往后,还有更狠毒更器张的第三步、第四步……看起来,我们南方革命党人非用武力倒袁不可了。”
黄兴虽然愤怒,但还不失冷静,说道:“上海及南方各省党人均持以法律斗争为主的讨袁对策,况且目前凶犯捕获在押,罪证确凿,法律斗争权为有利,攻势也强。”此言一出,得到了居正、戴季陶等稳健派的支持。
孙中山不以为然,语气平缓而坚定地说:“克强兄,难道遁初的血还没有让你醒悟吗?对袁世凯是非用武力不可,我们应该立即组织军队。宋案证据确凿,人心激昂,民气奋发,正可及时利用,否则时机一纵,后悔无及。”
黄兴迟疑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说道:“我也曾闪过此念,想趁党人和国民无不激情之时,兴师问罪,兴兵讨伐。可本党所掌握的军队不仅数量少,且有一大部分尚在训练之中,势薄力单,实在难以与北洋军作战。民国既已成立,法律并不是没有效力,而且南方武力不足恃,急遽发难,必致大局糜烂。”
说罢,黄兴从口袋里掏出一份电报纸,说道:“这是我发给袁世凯的电报和袁世凯的回电。”
孙文接过两份电报只见黄兴的电报上写到:“大总统钧鉴:宋案自程都督奉到国务院勘电,称奉大总统令仰该督在沪督饬各员,严密讯办,以维大局而定人心等因。仰见关怀巨案,一秉至公,无任感佩程督旋即实力进行,拟在沪组织特别法庭,并呈请任命主任。据程督云:此种组织大总统本甚赞成,惟司法总长拘执法理,拒绝副署。昨复接司法部漾电,反对甚力。夫尊重法律,兴岂有异辞?惟宋案胡乃必外于普通法庭,别求公判,其中大有不得已之苦衷,不可不辨。盖吾国司法难言独立,北京之法院能否力脱政府之藩篱,主持公道,国中稍有常识者必且疑之。况此案词连政府,据昨日程督、应省长报告证据之电文,国务院总理赵秉钧且为暗杀主谋之犯。法院既在政府藩篱之下,此案果上诉至于该院,能否望其加罪,政府无所相挠。此更为一大疑问。司法总长职在司法,当仁不让,亦自可风。惟司法总长侧身国务院中,其总理至为案中要犯,于此折颜弄法,似可不必。兴本不欲言,今为人道计,为大局计,万不敢默尔而息。宋案务请大总统~独持英断,毋为所挠以符勘电维大局而定人心之言。不胜迫切待命之至。黄兴。宥。”
而袁世凯的回电则写到:“黄克强先生鉴:有电悉。据程部督、应民政长电呈各种证据,三月十三日以前似专为解散会团及应、洪串谋挟制讹诈各事,词意甚明,与刺宋案无涉。惟十三日以后各函,应有“如不去宋”一语,始寓造意谋害之点。俟人证齐集,审判公开,自能水落石出。至赵君与应直接之函,惟一月十四日致密码电一本,声明有电直寄国务院,绝无可疑。如欲凭应、洪往来函电遽指为主谋暗杀之要犯,实非法理之平。近一年来,凡谋二、三次者,无不假托伟人,若遽凭为嫁祸之媒,则人人自危,何待今日。甲乙谋丁,甲诳乙以丙授意,丙实不知,遽断其罪,岂得为公。请约法家将各项证据详细研究。公本达人,当能洞察。许总长迭拒副署,若听其辞职,恐法官全体横起风潮。立宪国司法独立之原则,未便过于摧抑。已照程督来电,婉辞与商,必能主持公道。来电谓该总长当仁不让,其骨鲠颇足当之。吾辈为政治方面计,不惜委曲求全,许为法津保障计,职分当然,却无偏私之见。公为人道计,为大局计,必能使法理与事实,两得其平。国事艰难,人心险恶,转移风气,是所望于我公。袁世凯。勘。印。”
孙文摇头道:“袁氏到是一口咬定要司法解决,可是法院对赵秉钧发出了传唤,他来出庭受审了吗?没有!在今日之中国,对于袁世凯这样一个独揽军、政、财大权,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盗逆贼来说,法律是制裁不了他的,甚至是动不了他的一根汗毛的。历史,我没有看准,可还是有人看准了,去年有人就在报上撰文写道:孙退袁兴,旧势力完全存在,革命实在太不彻底,且卧榻之旁,任人鼾睡,必大冲突。说得好,真是一针见血,入木三分啊。袁世凯两面三刀,阴险狡诈,豺狼之性终不可移,杀害遁初,又要私借外债,以一己之私而不惜冒天下之大不讳,逆诬已彰。我们党一方面应利用当前国人之义愤,外联日本,以孤老贼之势;另一方面,应立即动员十省都督宣布独立,起兵讨袁,先发制人,方可取胜。”
黄兴一怔,问道:“十省??我们国民党有这么多都督吗?”
孙文兴奋地指着地图,说道:“克强你看,湖南的谭延闿、广东的胡汉民、江苏的程德全、浙江的朱瑞、福建的孙道仁、广西的陆荣廷,不都是我们的人吗?”
黄兴笑了,答道:“就算他们全部起兵,也不过六个省,另外四个呢?”
孙文笑道:“东北巡阅使徐天宝,手握东北三省、热河和蒙古五省兵权,如此算来,我们就有十一个省啦!”
黄兴哭笑不得,说道:“怎么把徐天宝也算上了?你不记得在辛亥年的时候,他一直在东北打压我们同盟会,只许他革命,不许我们革命的事?”
居正也说道:“是啊,那徐天宝自己也组建了中华民族复兴党,自任党首,不是我党中人呐~!”
孙中山拍着黄兴的肩膀道:“话虽如此,但是他毕竟还是革命了,还是赞同共和反对帝制的同仁。虽然我没有亲自接触过此人,但是此人兴办实、振兴教育、以一己之力对抗俄人,定是一位以大局为重的爱国者。袁世凯公开破坏共和,此等忠良怎么会坐视不理?克强,你不能因为他不是我们的党内同志,就对他的革命信念有偏见。”
陈英士一向是力挺孙文的,他说道:“我觉得理事长说的有理。众所周知,上海的所谓军管会是解散了,但是江南制造局还控制在陶成章的手里。这次我提出向他购买军火,他也没说不答应,只是说要请示东北的徐天宝。陶成章在复兴党内坐第二把交椅,他的话,多少等代表一些徐天宝的意思。”
黄兴不服气地说道:“现在民国刚刚成立一年多,人心思定,而且这次大选,国民党有非常大的把握获胜,您这个时候要求起兵反袁,天下人会怎么看我们?宋遁初也会死不瞑目的”
孙文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般暴跳如雷:“现在不动手,还等到什么时候?等到袁世凯把我们都杀了吗?宋遁初就是因为迷信议会政治,才落得这样的下场,难道你希望我们都成为宋遁初吗?战斗,只有战斗和流血,才能救中国,才能救我们自己”
对孙文的脾气,黄兴等人早已习惯了,他苦苦的劝慰道:“先生,即使要起兵也要看时机啊,咱们现在是实力远远不是袁世凯的对手。”
孙文更加愤怒,他拍着桌子喊道:“当年我们几乎没兵没枪,只凭一腔热血就敢跟满清朝廷对着干,现在最少也有六个省的兵马财力了,却畏首畏尾,坐以待毙。现在不动手,还等到什么时候?等到袁世凯把我们都杀了吗?宋遁初就是因为迷信议会政治,才落得这样的下场,难道你希望我们都成为宋遁初吗?我看是你们的革命意志衰退才对。你们不敢去,我一个人干,只要给我两个师的兵力,我就和袁世凯见个高低。”
孙文一番话夹枪带棒,一些党员们顿时气得不再说话
“先生,谭延闿、胡汉民回电,他们称没有实力独立,请您不要意气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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