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若不然,请宽限微臣一日时间,微臣这就去外面查探清楚,而后回来向陛下详禀报。”
“不必了,朕将判案子的治安所官员也一并宣进了宫。”
这样又等了一会儿,
治安所来了四个人。
除了审理此案的陈有光和卫学政,还有大理寺和少府当中的两名四品官员。
他们的品级都不高,倒是也进宫见过皇上,但是从来没有被皇帝主动宣召过。所以这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微臣(陈有光、卫学政……)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厚照眉目带着些冷漠,也不叫他们起身,因为他知道谈大夫是不会骗人的。
“中央街有家豆腐店,这桩案子谁审得?”
陈、卫二人全都双腿发抖,额头上立马有冷汗流下。
“启禀陛下……是微臣、微臣二人审得。”
“说说。”
啊……
陈有光和卫学政,一时都愣了,皇帝讲‘说说’,又没讲谁说。这形势看起来好像不大对,万一说的不准,会不会被当场拖下去杀头?
所以两个人一时竟都不开口。
这可不是小事,毛语文忍不住了,陈有光是刑部的人,他管不着,但卫学政可是锦衣卫的百户。
“卫学政,回陛下的话!”
朱厚照撇了他一眼,“毛副使,你的话似乎比朕好使?”
“微臣不敢!”
皇帝是故意营造这种恐怖的氛围,人在压力之下才容易出现错误,如果他们要撒谎,自然也就更容易露出破绽。
“不敢,你多什么嘴?”
毛语文也撑不住,直接跪了下来。
这架势,把卫学政给吓得不轻,他不自觉吞了口唾沫,
“启禀……禀陛下,微臣与陈主事确在一个月前审理了……审理了中央街豆腐店案,不过此案已经结了。不知……不知陛下要问询些什么?”
“毛语文,锦衣卫的人,都是这样向你禀报事情?前因后果都不说,只讲事儿已经办完了。朕看你最近是懒了是不是?所以这件事连你都不知道。”
“陛……陛下,”卫学政大慌,他知道今儿就算他活着走出乾清宫,也难逃锦衣卫副使的刀口,所以连忙解释,“此事……此事不是大案,而且已经顺利结案,微臣就,就没有向毛副使禀报,所以毛副使才不知情。”
“此案,乃是由中央家一家豆腐店所起,店主名为玉娥,此人年方十八,颇有姿色。京中有人仰慕之。其中以长宁伯府周度和威宁伯府王焕的两位为最,他们几次在豆腐店铺门前相斗。这玉娥就以他二人影响店铺生意为由,将之状告到堂前。”
“审案之时,两位伯爵府的公子当堂声明愿意赔偿打斗时无意损坏的物品和生意受到的影响。臣等二人则裁定,他二人不准再到这家中央街豆腐店。如今,此案之结果已定,具记录在案,请陛下明察。”
卫学政这番话说下来,感觉上是一点儿问题也没有了。
顾佐和毛语文也没听出什么大毛病。但毛语文其实心中有一丝担心:千万别撒谎!不撒谎,出了宫先前的事都好说!
朱厚照面色沉静的坐在那儿,他没有立即说话,而是仰头看了看。
“陈有光,你有补充么?”
“回陛下,卫百户所言句句属实。微臣没有补充。”
陈有光是在心里暗暗赞叹这个同僚,
仔细的看,卫学政确实句句属实,
豆腐店是这个人经营,她是漂亮,为她争执的也是那两人,状告的原由为真,当庭发生的事情也为真,最后的结果还是真!
一切皆真!
朱厚照一时间也确实没听出问题在哪里,纨绔争女,官府判了赔偿和日后不准再去,基本上已经能做到了他们做到的一切。
但为什么谈大夫还说这个玉娥有冤呢?
乾清宫里安安静静。
各人都打着小算盘。
毛语文瞅了卫学政一眼,他隐隐的注意到卫学政的眼睫毛颤了一颤。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他心里有些不放心。
左思右想之下,抱拳禀报,“陛下。此事微臣尚不了解,若陛下准允,恳请陛下容臣下去以后详查一番后再来回禀。”
顾佐眼珠子朝毛语文那边一偏,
皇帝这番作态,必定是掌握了什么,否则和这几个低品级的官员耗着干什么?
但这个锦衣卫百户讲话滴水不漏,这就代表,他可能隐瞒了什么。
相比较案子,或许这个情节更为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