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怆然再次醒来的时候，浑身斑斑点点，腰酸得直不起来。

“阿念，你个混蛋……”

他被包裹在水球里，身旁的人鱼却不见了踪影，一股强烈刺鼻的血腥味飘散进他的鼻腔。

“阿念！”他紧张地提高了音量。

人鱼听见喊声游了过来，利爪和鱼尾的鳞片上沾染着血迹。

他想靠近查看那些血迹，人鱼却避远了些。楚怆然只好收回手望着他道：“你受伤了吗？”

人鱼撤去阻挡的水流，指向石柱的方向。

楚怆然这才明白血腥味来自哪里，十四根石柱的上方放置着各色鱼类，鲜血顺着花纹流淌到石柱底部，再汇聚到中心的圆盘。

“咔哒——”

圆盘向两旁移动，露出了一个漆黑的洞口，石阶从地面一直延伸至黑暗中。

“小楚，我们先下去看看。”明泽喊道，朝楚怆然挥了挥手。

他叠出两个纸做的手电筒，分给秦云落一个，接着踏上台阶一步步往下方的黑暗走去。

楚怆然游到入口处，看着两束灯光越来越微弱，最终被黑暗吞噬。他不放心两人，准备跟上去。

人鱼拉住他的手腕，递给他一颗散发光亮的“夜明珠”。

“阿念，我走了。”他朝人鱼挥手告别。

人鱼静静地待在入口旁，注视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隐没为一个小小的光点，像一只夜色中的“萤火虫”。

他垂落遮挡心口的手掌，露出一道深入体内的伤口，数据线的断口不断冒出微小的电火花。空缺的大洞里少了一样最珍贵的组件——动力源，对于机械来说相当于人类的“心脏”。

“然然……”

他第一次发出了声音，损坏的人造声带冒出过热下的烧灼糊味。

一抹黑雾从人鱼体内飘散向远方。

人鱼的眼睛变得暗淡无光，留存的动力再也无力维持他的身体，坠落河底，溅起一捧沙尘。

地下空间中。

楚怆然双手托起“夜明珠”，摸索着前行，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个孤身一人夜闯坟地的胆大人士都觉得头皮发麻。

无数的石棺摆放在地下，然而全都是竖着的，与入土为安的平放姿态截然相反，仿佛是故意让这些石棺里的东西不得安宁。

他一边呼喊秦云落和明泽，一边贴着墙面，小心地在石棺群的边缘走动。厚重的雾气逐渐从更深处弥漫出来。

靠近他身旁的其中一个石棺忽然间打开了一条裂缝，一只血红的巨大眼睛透过狭窄的缝隙中朝外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