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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院子,最开始是长女成夕颜的住处。夕颜出嫁后,一直空着,直到十年前,凌波搬进来。她老而睿智的眼神瞬间沉下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很快,她的眼神定在那幅画上。

再一侧头,果然看到那元贞紧张的眼神。

而冰兰,则完全不在意,甚至目露兴奋,隐含期待。

这个孽障……

她示意婆子把不想干的人全部请出去,包括下人侍卫。最后屋子里剩下的只有几个主子,

赵显纳闷着,外祖母这举动,莫不是有什么隐情?只见原本坐着的范氏,慢慢站起来,立到元贞的面前。

“你说,暗室的机关在哪里?”

柳氏倒吸一口气,婆母的意思是这屋子里有暗室。一个女子的闺阁怎么会有密室?她不可思议地四下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贤王已经听明白,怪不得他没有看到人出去,那是因为人确实还在屋子里。

元贞心里后悔着,自己真不应该贪图银子答应下来。眼下事败,就算是找不到人,成国公夫人和贤王殿下也不会放过自己。

她所在的道观远在江南不假,但她与元清仙姑有往来。

成七在玉贞观时,就见过元贞。是以,看到娘找来的新师父居然是她,当下恨不得仰天大笑。再加上无意之中发现屋子里的暗室,更是觉得天都在帮自己。

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计划。

计划原本是万无一失,除了碍事的小孽种。

成七看着赵显,冷冷一笑。

范氏极度失望,这女儿怎么变成如今的样子。她行事如此大胆,根本就不管国公府的死活,说句不愿承认的,她恐怕是一心拉着整个国公府陪葬。

“我再问一遍,你若是不说,我现在就弄死你!”

元贞一听,吓得连连磕头。

手指向那幅画的位置,赵显立马冲过去,扯下画。

沿着墙摸索起来,半天没有找到机关。

成七嘴角的嘲讽渐大,都过了这么久,便是找到密室又如何,一切木已成舟。真想看看她们痛哭哀求,一心求死的模样。

“冰兰,你快告诉大嫂,机关到底在哪里?你侄女总没有得罪过你,你不至于连她都不顾吧?”

“我为何要顾她?她又不是我的孩子?”

柳氏被她一句话噎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范氏已不愿再看到她,只盯着元贞。元贞保命心切,爬过去打开了密室。

随着墙门移开,里面的人忙喊叫起来。柳氏听到女儿的声音,再也顾不上许多,急忙冲进去。一见之下,心下大安。

女儿虽然有些惊慌,模样有些狼狈,但精神尚可,应该没有遭遇过什么。

而且密室之中,除了她们几位姑娘,并没有其他人。

“我的缨姐儿,你真是要了娘的命。”柳氏抱着女儿,哭起来。

成七在原地没动,半点没有听到尖叫声和那些人的哭声,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待看到她们出来,一副毫发无伤的样子,眼睛瞪得老大。

“不可能,你们怎么会没事?”

范氏想杀了她的心都有,什么叫怎么会没事?敢情这个孽女原本还备了后招?

“祖母,娘,都是这个人。”成玉缨指着元贞,“是她迷晕我们,把我们关进密室的。这人居心叵测,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郁云慈看了成玉缨一眼。

不愧是国公府里养出来的嫡长孙女,若是自己猜得没错,因为成玉缨的这番话,就能成功洗白成七。

而国公府,不过用一句误信他人,把罪名全推在元贞的头上,此事就可以圆满结局。

果然,成七反应过来,指着元贞,“师父,徒儿一向敬重你,你为何要如此做?”

“大胆狂徒,居然敢算计到我们国公府的头上,一定不能轻饶!”

范氏厉声喝责着,元贞眼珠子转了两下,跪在地上磕头,“请老夫人责罚,贫道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看到几位女道友颇有几分道缘,心生爱才之心。那密室在贫道看来,最是修行的好地方,能静心凝神,撇弃世间一切俗物烦恼。贫道想点化她们,一头想去钻了死角。贫道虽行事欠妥,却是一番好心,请老夫人息怒。”

郁云慈真想给她鼓掌,这鬼话连篇说得真真的。说假话不怕,怕就怕有人故意当了真。

显然,范氏有意当真。

权衡利弊,似乎元贞的说法最能大事化了。

“你这道姑,不知人情世故。便是爱才心切,也不能做出如此出格之事。她们不是寻常的姑娘,岂能容你胡来!”

“老夫人教训得是,贫道有错。”

“娘,我师父一直呆在山上,哪里知道世俗中的礼节。便是女儿,以前在观中,都时常被师父关在暗室中,一人苦背道经。”

成七出声替元贞求情,话语里,还带着一丝责备。责备范氏不应该送她去道观中,害她受了那么多的苦。

范氏脸上浮现心疼之色,瞪了一眼元贞,对郁云慈道:“慈姐儿可受了惊吓?”

郁云慈还能说什么,只能沉默。

“都是外祖母不好,一时失察,让你们白白遭了罪。好在虚惊一场,是仙姑好心办坏事。你是个好孩子,看在祖母的份上,就原谅你七姨吧。”

“云慈表姐,小姑也是不知情的,都是元贞仙姑做的事。我们只当在密室中睡了一觉,你就别气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郁云慈还揪着不放,那该是多么的不识趣。

她低着头,心绪复杂。

好在,她已得到最想拥有的,其它的亲情什么的,真的不需要再强求。

半晌,抬起头来。

范氏、柳氏、成玉缨都在殷切地看着她,一旁的贤王皱着眉,似乎有些想不通。

至于卫青英,则是被众人忽略。

范氏眼睛一转,看到她,立马眉宇深锁,道:“卫姑娘今日受了惊,国公府会略备薄礼替你压惊。”

柳氏收到婆母的眼色,请卫青英出去,并且叮嘱她出去后不能乱说。得到对方的保证,柳氏很满意,一个小门小户的姑娘,料想也不敢在外面乱说什么。

她们如此做派,郁云慈只觉得心凉,不知是为自己,还是原主。

她自小亲缘薄,倒是没有指望过多的亲情。原以为国公府再不济,还算是一个依靠。哪里知道,在别人的眼中,她的份量如此之轻。

倒也没有多大的失望和难过,只是有些唏嘘。

“原是一场误会,若是我再计较,倒显得我不识大体。我自幼失恃,继母不慈,深知后宅阴私绝非表相所见到的。我自小便知,世间除了靠自己,无人能相护。哪怕是走错一小步都能万劫不复,是以我行事一贯小心。还请外祖母原谅我的谨慎,国公府的大门,我怕是不敢再登,就此告辞!”

说完,她带着传画离开。

范氏脸色铁青,生平第一次被人驳面子,偏生还不能发作。

贤王随后告辞,临行前,说了一句话,“欲盖弥彰,莫以为别人是傻子,你们好自为之。”

他的话,再一次令范氏恼怒。

范氏深吸一口气,阴沉着脸看向成七和元贞。

“元贞仙姑出来得久,应该回山上看看了。”

元贞被她话语里的阴寒镇住,还未来得及求饶,就被堵嘴拖下去。

而成七,眼里没有半点害怕,反而带着一丝挑衅,“娘何必动气,大姐不知怎么教的孩子,怎么能教出那样目无尊长的女儿?”

范氏气得两眼发黑,“你大姐早已去世,她是跟着方氏长大的,当然没什么好教养…”

“我现在知道自己到底像谁?可不就是像娘,谎话张口就来,说得真真的。”

柳氏面色一变,忙道:“娘,缨姐儿受了惊吓,儿媳带她先回去。”

范氏点点头,命婆子送她们出去,顺便关上门。

屋子里,唯有母女二人。

“你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可以把你重新送走。”范氏威胁成七,这个孽女,她就不应该接回来。

自打冰兰回来,她觉得诸事不顺。

“无所谓,送女儿入火坑的事情娘又不是第一次做。我只想问娘一句,您当初为何要生我?”

范氏被问得倒退一步,痛苦地闭上眼睛。

良久,缓缓睁开,“既然是我生的,当然得听我的安排。你安心待嫁吧,娘会尽快替你找个好人家。”

成七大笑起来。

好人家?

她一个二十好几的老姑娘,还能找什么好人家。不是填房就是继室,还有一堆的庶出子女,算什么好人家?

范氏被她笑得心里发毛,仓皇离开。

那边郁云慈将出门口,临上轿之际,卫青英从斜边上跑过来,叫住她。

“景夫人,青英冒昧,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

郁云慈停下来,看着她,目光亲切。

她心下一暖,“不知是不是青英多心,总觉得今日之事没有那么简单。夫人身份尊贵,若是有小人起了歪心…那元贞仙姑固然有些不妥,可青英却觉得成七小姐同样不太对劲,所以还请夫人您以后多加留心,免得着了别人的道。”

能说出这番话,可见她是鼓了多大的勇气。

郁云慈知道她的遭遇,身遭巨变还能有一颗善心提醒别人。这卫姑娘,秉性确实不错,难怪庭生会愿意出手相帮。

“多谢提醒,我心中有数。你既然能看出不妥,以后更要小心行事,无事不要再出门。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可去侯府寻我。”

卫青英的眼睛瞬间盈起泪光,怕她看到,低头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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