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帅(2 / 2)
方老夫人有些动摇,只因提到了世子方实光。
“你们当大哥大嫂的,小姑子出事居然袖手旁观,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广昌侯夫人见婆母态度有些松动,软了语气,“娘,媳妇没有说不管。只是侯爷不宜出面,那女牢是什么地方,怎是他一个大男人该去的?媳妇已经安排好,让人去打点牢卒,必不会让她们受苦。至于其它的,媳妇相信自有太后和陛下做主。”
“没错,娘,是这个理。”广昌侯附和着,不想被自家老娘瞪了一眼。
方老夫人眼神阴鸷,心知儿媳妇说得有理,可自己有些下不了台。见儿子似乎是站在儿媳一边,气得连顿几下拐杖,怒气冲冲地走了。
广昌侯府忙跟上去,扶着自己的母亲。
“娘,祖母好像真生气了,太后娘娘会不会责怪您?”
方恬雪替自己的母亲担忧,广昌侯夫人爱怜地抚着她的发,“不会的,太后娘娘在宫里多年,能在成太后的手下讨活路,她自是比你祖母有心机。”
广昌侯夫人是在安慰自己的女儿,方太后会怎么做,她其实心里并没有底。无论是太后还是小姑子,甚至是大姐儿,都被婆母养得差不多。一样的心高气傲,一样的贪慕富贵。
世子还好些,毕竟男儿不常呆在内宅。可是婆母宠爱长孙,世子的性子也有些不稳重,幸好她还有懂事的小女儿伴在身边。
她现在只希望大姑子当了多年的方太后,能顾全大局。
方太后在宫中浸染多年,看问题自是比方老夫人要透彻。面对着哭红了眼的良妃,她大声地喝斥着。
“哭什么?成天哭哭啼啼的,一遇到事情就哭,怪不得陛下不爱去你的屋子。”
良妃被她喝得呆愣住,一时间连哭都忘记了。反应过来后更想哭,还得生生忍着,不停抽噎着。她的脑子里完全忘记了方氏母女的事,仅余下方太后刚才怒斥她留不住陛下的话。
“姑母,您说我该怎么办?陛下就是不愿去我那里…”
方太后怒其不争,若不是自己押着,恐怕陛下几个月都不会踏进露华宫。这个侄女儿怎么就不像自己?
自己那时候孤身一人,家世又不好,还不是入了先帝的眼。虽说是个嫔,可是先帝一个月还会去她那里一两回。
程家势大,难以撼动。皇后有太子和韩王,地位不可动摇。
还有成家,安妃一入宫就备受帝宠,贤王年纪虽小,但陛下很是喜爱。
这两家都是方氏的劲敌,若是侄女还不得陛下的心。百年之后,她去见了先帝,只怕方家的富贵就要到头了。
不行!
儿子是她生的,凭什么最后的富贵都便宜别人。
她们现在只差一个固宠的人,若是方家再有一个姑娘能笼住陛下的心,加上有自己在旁边推波助澜,她就不信,自己一个当婆婆的,还抓不住程氏的错处。
到时候…
“姑母?”
良妃见方太后半天没有说话,小声地唤着。
方太后被她唤得心烦,挥了两下手,“你先回去,容哀家再想想法子。”
良妃无法,只得告退。
且说牢中还等着人前去相救的方氏,等来等去,只等到孟大人。孟大人拿着写好的罪词,让她们画押。她们被人押着,在上面印了红泥指印。
“孟大人,凡事不能做得太绝,你就能肯定妾身没有翻身之日吗?”
孟大人正色道:“本官秉公办事,不敢有违天地良心。郁将军已将你休弃,你好自为之吧。”
方氏再听到自己被休的事情,已经很平静。出了这样的事情,将军不可能会容她。只可惜她前半生的谋划,全部化为乌有,实在不甘。
“孟大人,你既然处理公允,可否替妾身带个话,妾身想见广昌侯。”
“实不相瞒,你一下到牢中,本官就派人通知了广昌侯府。直到此刻,侯府没有一人露面,你还不明白吗?”
说完,孟大人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怪只怪方氏胃口太大,心太贪。若真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安分贤惠,哪有今日之事?
夫家反目,娘家至始至终都没有露面,方氏的心都凉了。事到如今,她还能指望谁?为什么,大哥和大嫂会坐视不理?
他们难道忘记自己以前对娘家的贴补吗?
“孟大人,您可否让史家大公子来见我?”
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不会要求见史表哥,可是史表哥眼下是她唯一能求的人。
“方氏,本官可以告诉你。事到如今你求谁都没有用,更何况史大公子是你的奸夫。你结局如何,端看上意。”
孟大人话里有话,方氏很快就听明白了。
她道了一声谢,重新坐下。
孟大人收起证词,心下感慨。方氏神色镇定,确实是有心机之人,难怪这么多年稳坐将军夫人的宝座,将郁亮玩弄于股掌间。
他因到后衙,略一思索,整装去了司马府。程世万原就准备派人去请他,见他疾行而来,有些满意。
“舅父。”
“走,路上细说。”
程世万和他一起,上了马车,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孟大人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无一隐瞒。程世万听得认真,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若是搁在旁人的身上,这案子就此也就了结了。但方氏是方太后的亲妹妹,又是陛下的亲姨,他们不敢随意处置。
圣心难测,不能大意。
正康帝召见了他们,待他们离开后,他独自坐在大殿中。脸沉沉的,不怒自威,眼眸深晦,难辩情绪。
张东海缩着身子立在他的后面,头低着,眼皮耷拉。
大殿外,有小太监唱报,说是太后驾到。
这个太后,不用说是方太后无疑。
方太后在宫里多年,心机自是练出一些。她并未着凤袍,而是简单的宫装,一副将要就寝被人唤起的模样,外面罩着深紫描金的薄锦斗篷。
“陛下,哀家刚刚听说郁夫人出了事?”
正康帝微点头,把孟大人带进宫的画押证词递给她。她接过,快速看完,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
那个幼妹,从小就是机灵的,怎么最近越发的糊涂。先是把成氏死鬼的嫁妆首饰送给良妃,害得良妃丢丑。
现在连谋害亲夫的事情都能做出,还有她养的那个女儿,胆子大到没边,竟然敢弑父。更可气的是,她们失败了,还承认了。
“陛下,这…会不会是屈打成招?”
正康帝眼神倏然变冷,方氏是他的亲姨,谁敢屈打成招?坏就坏在方氏当堂认罪,许多人都听到了。
他摇摇头,“万无可能。”
方太后心沉得厉害,证据确凿,她们只图自己痛快,若是事成还罢,偏偏事败,被人揭穿。如此一来,不说是她们名声尽毁,就是整个方氏女,都跟着受牵连。
“陛下,您是哀家肚子里出来的,哀家是方氏女,所以方家的名声不能败啊!”
关于这点,正康帝和方太后的意见难得一致。不管他私下如何看不上外祖家,面子上都会给方家至高的体面。
“那母后说怎么办?”
方氏母女已认罪,他就算是有心包庇,总不能当天下人是傻子。何况审理此案的是孟义,孟义是国丈的亲外甥。
他们那一关,就过不去。
方太后何尝不知,心里不止气方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恼上了程家。偏偏国丈不光位高,而且权重。
“陛下,您是君,程家再功高,亦是臣。臣者,说得难听些,不过是奴才。您做什么决定,难不成要看一个奴才的脸色?”
正康帝眸光一凝,犀利地看了方太后一眼。
方太后打了一个突,她真是好日子过顺了,居然忘记儿子虽是她的,却是姓成的给养大的。陛下自来不与她亲近,方才的话有后宫干政之嫌。
“陛下,哀家情急,说话一时没多加思量。广昌侯这些年兢兢业业,不敢行差踏错半步。虽无大才,却忠心耿耿。您忍心看他一生劳苦,却被别人连累,落得天下人耻笑的地步?”
正康帝面色暖和一些,眸色渐缓,方太后松口气。儿子是她生的不假,可一直是帝后教养大的。早些年,她一看到年少的陛下,心里都发怵,何况是现在?
“朕自是不愿方家受人诟病,不知母后可有良策?”
方太后能有什么良计,她一听到方氏出事,第一个念头就是丢卒保车。她迟疑着,那话在嘴边,就是有些说不出口。
此法无情了些,却是眼下最好的法子。
“陛下,但凡世家旺族,繁衍到最后太过茂盛,总会有些枯枝烂叶。哀家以为,是时候清理一下树上的枯枝,您意下如何?”
正康帝面无表情,深深地望着她。
“就依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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