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猛虎依人 第7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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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曦月笑着应是:“的确是个清净之所,就是离正殿远些,偏劳娘娘了。”

“不过是多走几步路罢了。”良妃略提了一句,便将这个话题带过了,闲话道,“我们这些后妃难得有机会出宫一趟,都说伽蓝寺尊为国寺,不仅佛法高深,其内古刹景色更是一绝,可惜今次出来地早,瞧不见那些古木枝繁叶茂的模样。”

听起来似乎的确只是想同她闲谈,赵曦月按下心中莫名的忐忑,跟着笑道:“过去康乐对伽蓝寺也是道听途说,不曾亲自来过,只是据说伽蓝寺内一年四季都有景色可赏,左右要在寺内逗留几日,娘娘不妨寻个清闲时候,叫个小沙弥带着四下里转转。”

“哪儿就能有空闲的时候,”良妃叹道,“再者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在房中参禅,本宫也不好由着性子随意走动,冲撞了佛祖便是不美。”

她笑眼盈盈地望着赵曦月,手中的调羹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碗中的甜汤,“说到这个,今日大殿之上,本宫瞧着殿下参拜之时与菩萨四目相对,仿佛有所感召,不知殿下可是在佛前许了什么愿?”

通常用“说到这个”开场的,往往都是要进入正题了,赵曦月稍提了提心,面上却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能有什么感召,不过是听那些梵音听得有些走神罢了。至于许不许愿的,既然来了,便跟着走了个过场,只愿佛祖能保佑皇祖母与父皇身体安康,延年益寿足以。”

“康乐公主一片孝心属实难得,换着旁人家的姑娘,在这情窦初开的年纪怕都忍不住想请菩萨保一保自己的姻缘。”良妃掩唇笑道,“难怪圣上对殿下宠爱有加,如此可人儿,若殿下是本宫的女儿,本宫怕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知该如何宝贝才好呢。”

厚脸皮如赵曦月,这会也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赧然道:“娘娘过誉了。”

良妃却轻轻摇了摇头:“殿下不必自谦,想本宫平生至此,最大的遗憾莫过于没能再生一个女儿。”

赵曦月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兴致勃勃地当起了狗头军师:“娘娘如今还年轻地狠,不如再添个一儿半女,也好让康乐有个做皇姐的机会。”

“此事怕是要让殿下失望了,”良妃脸上笑意未变,可是不知为何,那笑容看在人的眼中,总觉得有些凉,“自打殿下出生之后,陛下就给后宫所有妃嫔送了避子汤。还下了严旨,若有人私自停药,不论分位几何,都自己搬去冷宫自省。”

赵曦月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手一抖便将茶盏中的茶水撒了些许在桌上。

良妃的目光顷刻间柔了下来,还亲自用帕子渍去了桌上的茶汤,笑道:“瞧我,好端端地同殿下说这个作甚。殿下不必紧张,圣上的意思,本宫从未有过怨怼。只不过,想要个女儿一事,也的确是本宫多年来的心愿。”

她慢条斯理地收回了手中的帕子,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殿下同本宫那不争气的皇儿自□□好,说句逾越的,在本宫心中早已将殿下当做本宫的半个女儿。要不然,本宫怎么会断然拒绝那歹人让本宫引殿下到静谧处再将殿下掳走的要挟呢。”

赵曦月握着茶盏的手这会却稳如泰山,她抬眼直视着良妃的双眸,仿佛没听清良妃方才所说的内容一般,低声问道:“娘娘的话,康乐没听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佛寺部分的描写参照了灵隐寺_(:3」∠)_

第九十二章

“殿下是个聪明人,?怎么会没听明白本宫的话。”良妃依旧保持着她温婉的笑容,与她以往每次在赵曦珏那儿见到的良妃娘娘并无差别。

可如今再瞧着这张笑脸,她却没有往日里的闲事了。那张笑脸下的冷意她并不陌生,?当日赵曦珏为了救她受伤,良妃赶到时瞧她的目光中的冷意,?便是同现在一模一样的。

见赵曦月不说话,良妃面上也没有什么着急的模样,?反倒像是个耐心的、循循善诱的长辈一般温声道:“殿下不必紧张,?本宫方才也说了,在本宫心中殿下一向同本宫的女儿无异。既然如此,?做娘亲的又怎么会出卖自己的女儿呢?”

赵曦月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来,?脆声道:“康乐知道娘娘一向疼爱康乐,?只是是何人如此胆大包天要挟宫中妃嫔,?娘娘大可告诉康乐与六皇兄,?我们必会为娘娘讨一个公道。”

“此事便不劳殿下担心了,?本宫与此人还有些许交情,?若是贸贸然将他交给殿下,怕是会累及自身。”良妃又点了一盏茶,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犹豫的模样,?“只不过,?若是殿下肯帮本宫一个忙,那人于本宫倒也没什么用处,到时候要杀要剐,任凭殿下处置罢。”

她微顿了一下,又笑道:“瞧本宫,?是犯了糊涂了,此事怎么能说是让殿下帮本宫的忙?”

良妃是后宫中出了名的解语花,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到了她的口中,也能变得百转千回。可今日她明摆着是要同自己将话说开了,还是这样一副云山雾绕、不解其意的模样,便让赵曦月怀念起四公主直白的怨怼来了。

她沉思了片刻,也不在劳神维持面上甜美的笑容,只凝神望着良妃,平静道:“娘娘有什么吩咐大可直接道来,不必这般遮遮掩掩地同康乐打哑谜了。明日还要晨起做早课,若没别的事,还请娘娘恕康乐先行告退。”

“诶,殿下怎这般沉不住气。”良妃依旧是柔柔地笑着,探手轻轻摁住了赵曦月的手臂,“殿下可曾听说过,当年太后娘娘无所出,为保娘娘后位,长公主一力扶持一名生母早逝的小皇子稳坐龙椅的故事?大家都说殿下与当年的长公主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那么殿下何不学一学长公主,扶你六皇兄御极?以殿下在圣上心中的地位,太子之位花落谁家,不过是您的一句话罢了。”

虽然隐约已经猜到良妃所为何事,但此刻听她直接说出来,赵曦月心头还是升起一阵火光:“良妃娘娘要本宫向父皇进言立六皇兄为太子一事,可曾有问过六皇兄的意思?”

“殿下不必生气,此事的确是本宫的意思。只是殿下同六皇子如此要好,莫非不知道他心中的筹划?提点两句于殿下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呢?”良妃那双像极了赵曦珏的眸子绽放着她从未见过的光芒,就像是野兽按捺了许久的渴望终于重见天日了一般,“况且于殿下而言,最后坐上那个位置最合适的人选,难道不是六皇子么?”

赵曦月气极反笑道:“六皇兄同本宫自幼一同长大,感情深厚不假,可论资排辈,六皇兄至今还未曾入朝,如何就能越过五位皇兄立为太子。更别说,还有一位与本宫一脉相承,入朝之后名望上佳的四皇兄在,良妃娘娘如何就笃定皇位非六皇兄不可了?”

良妃却点点头同意了她的话:“四皇子与殿下同出镇国公府,论出身,四皇子的确更高贵些。而四皇子自幼醉心书画,对此研究颇深,可称得上才学兼备。可若是四皇子本人无意皇位,甚至还准备辞去身上职务从此做个云游四海的逍遥王爷,殿下又要如何让四皇子坐上那个位置呢?”

赵曦月心头一跳:“你们对四皇兄做了什么?”

良妃加深了嘴角的弧度,语气轻快道:“殿下太高看本宫了,本宫一个久居深宫又无显赫娘家的妃子,如何能对四皇子做什么。只是殿下要记得,圣上膝下六位皇子,想坐上那把龙椅的,可不止一人。这树下盘根错节,又有谁能分得清其中谁是黑谁是白?”

“殿下受圣上宠爱,自幼行事无状,不说宫外的,光是这宫墙之中嫉恨您的又何止四公主一人。无论是哪位皇子御极,殿下将来都逃不过一场清算。还有皇后娘娘,除了皇位无望的三皇子之外,几位皇子的生母都还在世,到了那时,哪怕皇后娘娘背后有镇国公府做靠山,只怕也是落不到好处。而本宫却同她们不一样,有子的后妃之中,本宫的根基最为浅薄,哪怕成为太后也没有能与镇国公府较量的筹码。孰轻孰重,殿下应当分辨地清才是。”

一番话说完,良妃娘娘斜身靠在软枕上,玉手一挥,自有宫婢持着美人捶上前轻轻敲击着她的小腿,好不惬意。

赵曦月瞥了那低眉顺眼的宫婢一眼,沉声问道:“良妃娘娘就不怕我将你的这番话告诉六皇兄抑或是父皇么?”

似乎已经料到赵曦月会有此一问,良妃悠然一笑道:“本宫知道殿下生性纯良,不会忍心叫六皇子的出身在落下污点,也不会愿意让您的父皇失望的。”

没想到良妃已经计算到了这一步,赵曦月微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难怪娘娘今日会将心里话对康乐坦诚相告,成算至此,娘娘多年来在宫中不露圭角,着实是可惜了。”

“一时的荣华与否,本宫从不在意。”良妃轻笑一声,抬眸望向面有隐忍的赵曦月,口气一柔,仿佛又变回到了平素里的良妃,“殿下也不必急着答应本宫,正如殿下所说,今次咱们要在此处逗留多日,殿下不若就此好好考虑一番,待回宫之后再给本宫答复也不迟。”

话已至此,已没有什么说下去的必要了。赵曦月忍住自己冷笑的冲动,看都没看良妃一眼,径自疾步离开了。

她走得很快,像是要逃离什么一般。听完了所有对话心中同样震撼地无以复加的行露跟在她的身后,面上是掩盖不住的担忧。

可就在两人快走到禅房门口时,赵曦月脚下一停,猛地顿住了脚步,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今日之事,不许同任何人提起。”

那咬着牙才能发出的声音,哪怕是被四公主责骂之后都不曾出现过的。行露知道良妃娘娘这是碰了自家主子的逆鳞,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低头应是。

赵曦月又唤了随行的暗卫出来再度嘱咐了一遍。

良妃说得没错,她非但不能告诉父皇和六皇兄,还得帮着她将此事瞒得严严实实,除了在场听到的人,绝不能再叫任何人知晓。

“去查,将良妃宫中里里外外与外头的联系都查清楚,本宫要知道是谁在暗中给良妃送信。”赵曦月沉着声音吩咐道,因着气极,连着呼吸都有些不顺了,“还有,此事决不许透露给六殿下。”

如此这般地吩咐完了,赵曦月才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收拾了心情抬脚踏入禅房之中。

留在房中为她打点房中事宜的青佩见二人回来,当即笑眯眯地迎了上来:“殿下可算是回来了,若是再晚一刻钟,奴婢都要去良妃娘娘那儿讨人去了。”

“没大没小。”赵曦月嗔了一句,虽然已经调整了心态,可在经历了这么一场唇枪舌战之后,哪儿有那么容易恢复,是以眉目间还是透了一丝倦意,低声道,“这求神拜佛着实也是挺累人的活计,本宫有些乏了,安排洗漱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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