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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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安安巴的话音落了,那个一直背对他们的人影也动了。

他转过身来,一根桃枝恰好从他身前斜插而过,遮挡住了他的面容,唯见那在浅紫舒袖长摆华衣的映衬下的,曲线优美的身形。

“久仰玉衡神才威名,今日能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那人缓缓地开口了,那口音居然是标准的玉衡官话,偏偏那声音轻柔细软,比那泉中涓涓渗出的水还要温上三分,沉稳又飘渺。

说是飘渺,是因为他的声调实在太轻,犹如润物细无声的春雨般轻灵;说是沉稳,是因为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的声音却实打实落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避都避不得。

这样的嗓音好听得不知道如何形容才好,简直勾人心魂,不过只是一听之下,就听得在场不少人微微恍了神,眼前景象一晃,桃树似乎转瞬在玉露琼浆的浇灌下抽枝生花,凌乱的粉白簇拥了一树,天上霞光如仙家坠凡一路铺洒,有蝴蝶欲停驻于花瓣上,却不知是因为那花瓣太滑,还是已经到了它生命的终点,小小的蝶儿竟是从那柔嫩的瓣叶上软软滑落了下来。

有几个定力不足的人忍不住下意识去接那个可怜的蝶儿。

冷不丁的,三声清脆的击掌声蓦地响起,像是平地惊雷乍起,满树粉白簌簌震落,满目情景似乎被惊扰,潮水一般翻滚退去,什么桃花什么蝶儿都转眼不复存在。

众人定住神来,眼前除却阜远舟收回击掌姿势,连晋和似是已经有所防备的戒安安巴严阵以待,哪还有那唯美如仙境的景象?

布磬和侍卫们看着自己平伸出来的手掌,一时都惊疑不定,不过他们都训练有素,所以此时并没贸然惊惶起来。

阜远舟瞥了一眼闻人折月。

后者有些愣神地望着自己的手,仿佛如梦大醒。

阜远舟不动声色地移转目光,再次看向那桃林中人,道:“国师术法高超,真让本王大开眼界。”

话是这么说,是否真心又有谁知?只是他笑语盈盈的,实在挑不出真假来。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刚才幻境都是那个国师申屠谡雪搞的鬼,心里都有几分惴惴然——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道法超然者?

申屠谡雪却是笑了出声,“不过装神弄鬼的小小方术罢了,在殿下这般定力之人面前,不过班门弄斧。”

说话之间,他已经踏步走出桃林,被桃枝遮挡的面孔也露了出来。

连晋轻轻地吸了一口冷气,没忍住用传音入密问阜远舟:“三爷,这厮是男是女?”

第二百三十九章 铃铛

“三爷,这厮是男是女?”连晋如是问道。

阜远舟没理会他,只是紧紧盯着这个缓步走出桃林的男子——没错,男子。

那为什么连晋还要问这是男是女呢?

其实无怪乎连大元帅问出这样的问题,因为这个申屠谡雪乍看之下,还真的叫人辨认不出性别来。

他看着也不过二十来岁,穿着浅紫色的宽大长袂纱衣,行动之间衣摆浮动,风情自现,隐隐勾勒出来的身体曲线连那最美的花旦都要自惭形秽,皮肤莹白,连那飞雪都要逊上三分晶莹,如此还不算,偏偏他还有一张雌雄莫辩的颜容,长眉,水目,琼鼻,朱唇,轮廓不妩媚,却阴柔至极,长长的乌发用紫色的纱巾绑做一束,几乎垂到了膝盖上,因为他是外族人的长相,即使身量颇高,在听见那明显是男子的声音之前,恐怕也没人能一口断定这是男子还是女子。

尤其是当他唇角含笑似嗔似讥仿佛天下人都不入其眼的时候,心志不够坚定的男女大概恨不得把自己的性命都交付出去,效仿昔日幽王烽火戏诸侯,好博得美人看顾一眼。

已经有第一次见此等人物的侍卫看直了眼,直到被同伴暗自掐了一下软、肉才回神回来,心里大念了一句祸水害人。

申屠谡雪却径直走向连晋。

连晋本来想退,不过这分辨不出男女也看不出会武功的人却忽然步履一动,飘飘然如仙舞翩跹,一下子闪到了他面前。

连晋僵住了,因为对方的身体已经几乎趴在他身上了,那股似花非花的幽香冲进了鼻子里,害得他脸都绿了。

能不能推开,这是一个问题。

万一这是女子,不小心碰到什么的要终身负责什么的就死定了!

很明显,连大元帅已经脑袋当机了。

申屠谡雪吐气如兰,趴在他耳边幽声道:“是男是女,你要不要摸摸看?”

连晋“喀拉”一声石化了。

申屠谡雪却施施然退开,放肆地大笑起来,这才看出几分男子的爽朗气概。

布磬几人都忍笑。

连晋磨牙——好你个娘娘腔!

阜远舟不为所动,一直注视着申屠谡雪,幽深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直到对方的笑声停下了,他方道:“六韵魔音都能拿来装神弄鬼,那这世道便真的妖魔横行了。”

正在心底钉小人的连晋一愣——六韵魔音?

这个玩意儿和摄魂术一样,完全就是传说中叫人听了就恨不得退避三舍的邪功,不过摄魂术是控制,而六韵魔音是迷幻,据说后者早已失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国师身上?阜远舟又是怎么认出来的?

其他人则是一脸茫然,只大致知道是什么神神秘秘的武功罢。

申屠谡雪却是不在意阜远舟拆穿自己的把戏,反而愉悦地笑了笑,“乍见神才,不由得就想用不成才的把式领教领教,殿下之力,果然名不虚传。”

“不过尔尔,国师过誉了。”阜远舟如是道,旋即话锋一转,不咸不淡道:“但这里还有旁人在,国师此举,未免有欠考虑了。”

被六韵魔音的幻境困住而又没人叫醒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申屠谡雪闻言,嘴角一勾,倒是从善如流,“受教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这个申屠谡雪实在是个危险人物,一见面就来了个下马威,也不知是他生性如此还是池尤皇帝完颜遂简的授意,这会儿他话是这么说,可谁又知道他会遵守几分?

阜远舟正想着不知能不能把他留在城外,却见他的目光忽然落到了他身旁,顿时流露出玩味的神情。

阜远舟微微一怔,他身边的就是连晋他们几个玉衡官员,而申屠谡雪看的人是……

他一侧头,便看到了旁边绿眸忧郁的闻人折月。

“很漂亮的一双眼睛啊……”申屠谡雪喃喃,轻柔的声音如同丝绸一般滑出他嫣红的唇,一双眼里带着炽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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